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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以后,我开始厌恶黑夜。
因为一到夜里,就意味着我见不到书生他们。
曾经在燕子坡时,也有段时间是没有鸟儿、猴子陪我说话的。
那时,虽然难熬,但我并不觉得孤单寂寞,因为习惯了春去秋来,习惯了那一方人迹罕至的小天地。
可现在不同了,我有了太多难以割舍的羁绊。
我得承认我和那种传记小说里的俗人是一样的——喜聚不喜散,既然相识相亲,就希望永远不要分开。
书生每次看到兴起,就忍不住大肆评论:“天底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只不过是珍惜百年岁月,珍重所亲之人,莫蹉跎一世,孤苦一生罢了!”
我乍一听,竟觉得他是在跟我说这话。
要单论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明白道理并不意味着轻易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无数次烦躁地幻想没有书生,没有小莺儿,没有林安他们的日子会是怎样的?答案就像是寂灭荒凉的深夜。
黑!
黑得发毛!
冷!
冷得可怕!
就是因为黑夜,让我与他们相处的时间活活少了大半!
巧儿让莺儿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要扫叶子,我又何尝不也是数着日子与他们过活……
我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活得很久,所以我害怕。
直到春天降临,鸟儿在我身上做窝,我才好受了些。
莺儿是第一个发现的,嚷嚷着:“呀!
大银杏身上要生出小麻雀啦!”
大伙儿也很高兴,麻雀来家筑巢本身就是吉祥的征兆,我也是头一回知道这小巧机敏的鸟儿的名字。
它们五天做好了窝,五天产完了卵,一共五枚淡褐色的鸟蛋安安静静地窝在我怀里,与它们父母“叽叽喳喳”
的热闹声响不同。
我不禁高兴,连带着心里的忧伤之情也好了不少,这一会来了两个话痨,也许等雏鸟孵出来,会是一家子话痨呢!
哈哈,我可有的是伙伴一起聊天了!
其实书生闲时也会与我说话的,但他到底听不到我的声音,所以多数时候只是他自言自语罢了,难得有时候,康夫人会陪坐在一侧微笑着看着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只是我注定是失望的。
它们俩终日“叽叽喳喳”
的,讨论着哪片林子里的草茎适合做窝;哪家园子里的杂草种子香甜;哪处田野里的虫子肥美,根本不愿意多搭理我,我问十句话,它们有九句是假装没听见,剩下一句也是敷衍了事。
在我幽怨的眼神下,不过十天,一窝子五只小麻雀就破壳而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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