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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甲自从被枯灵子发落到枯文阁,整日打理好这阁子里的一应事务便好,远胜于终日听人吆喝,更不须再担水劈柴,受那起小人的眼色冷暖,反倒落得个清静自在。
每每不到日中时分,便收拾停妥,兀自在文海书山里消磨,不曾想竟得遇妙龄佳人,心神顿失,手足无措,却挨了实实在在一巴掌。
“小人不知何处见罪于姑娘,还望...还望恕罪!”
七甲连忙打躬作揖赔礼。
“你并没有得罪我。”
那美貌女子将脸一转,背向七甲,“可你得罪了更不该得罪的人。”
“小人..小人不知,请姑娘赐教。”
“恶奴!
你差点害死我大师兄,若不是你凭空搅局,何至于让他受伤!”
七甲早有耳闻,掌门膝下一子两女,长子早年被强人掳走,音讯杳无。
剩下两个女儿大的唤作南宫楚湘,幼女唤作南宫杏儿。
这位姑娘所指必是赵世雄,所以不是大小姐便是二小姐。
“小姐恕罪,事出有因,小的已向掌门禀明原委。”
“好个奴才,你既猜出我是谁,竟还敢搬出我爹来压我?”
“小人驽钝,小人不敢!”
南宫楚湘叉起手臂,心下暗想,这小子不知深浅误伤我大师兄,白舂也颇受重伤,今日爹爹忽然问起那日吕执被误杀一事,想必也与此有关。
而今我被罚来枯文阁思过,已是戴罪,若再生事端,爹爹定然不会轻饶。
“过来!”
南宫楚湘就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七甲战战兢兢的过去,始终不敢抬头去瞧她的脸,个中原委,并非为楚湘的威势所慑服,而是青青少年自有一番心思。
大凡情窦初开之人,一旦触情,便多感多伤,愿为之生,愿为之死,那闺阁雏儿之衣襟,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那情郎之温存款语,爱护有加,油靴宝带,莫不比山珍玉馐,宝珠金玉更惹人好奇爱慕,用情至深处,心神俱往,寝食不思。
一番年岁竟长,妻儿老小之后,大多又对这段初恋暗自好笑,羞于启齿。
南宫楚湘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本《左传》扔给七甲,“你将身子倒立起来,每日为我读两个时辰的书,直到我的气消了。”
“是。”
七甲应诺后,话不多说,一头翻将过去,身板儿笔直的倒立起来。
这些年,他虽然只当个粗使下人,也练得身体孔武有力,自与那起整日奉杯捧盏的公子哥儿不同。
只是七甲翻身之势甚猛,一脚挡在在书架上,那书架陈列之物只有寥寥几卷书籍,不堪承重,摇摇欲倾。
直奔南宫楚湘倒下来。
楚湘见状,抽出腰中绿柳剑往上一抵,将书架弹回原位,七甲本已双手撑地,破费气力。
如此受了那书架回弹之力,立势不稳,肩头儿一沉,摔倒在地,脸上蹭出血来。
“好啊,我只当你诚心诚意的心里有愧,居然心怀不轨,要暗算于我。”
话音未落,南宫楚湘的绿柳剑已然搭在了七甲脖子上。
七甲捂着肩头,艰难的坐起复又跪在地上,“小人无心之失,不知轻重,唐突了小姐,请小姐息怒。”
楚湘凝视眼前这个小厮,一身粗布长衣和四平方巾,眼见得也有七尺,此刻低头跪在自己跟前,无视脖子上的剑锋,只顾往地上叩拜,那绿柳剑细长三尺,柳叶齿形剑锋,早已在他脖子上留下血痕。
楚湘收剑入鞘,“从今日起,你每日卯时打扫,辰时至午时便倒立诵书。
我在时,便叫你读我想听的,不在时你也不可偷懒耍滑,但叫我见着一次,不似这般轻饶。”
七甲连连称喏,找到一处梁柱,翻好书页,便去诵读那左传:“隐公元年,...”
南宫楚湘坐回书案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大师兄秋试受伤,不晓得此刻要紧不要紧。
爹爹因为吕执的事正在气头,未知此刻缓和过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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