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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刚才的胡思乱想抻动了程平作为女人的哪一根神经,她皱着眉扁扁嘴,“出来游个春,您还给我出策问题。
这若是让人听到,得以为我想篡了徐尚书的权呢。”
不经意间露出几分女孩子撒娇耍赖的神色。
陆允明一愣,尴尬地扭过头去,片刻,笑道:“倒还怪我了。”
程平也意识到刚才口气的不对,连忙补救:“荀子说,‘节其流,开其源’,门生以为,理财也不过就是这两样儿了。”
她想了想,正色道:“如今朝廷开源,就从百姓身上开,两税外再加杂税,青苗税、征战税、水利税……让百姓不堪重负,这样是不行的。”
陆允明皱着眉看看游春的人群,是啊,这样是不行的。
“门生家乡有句话叫,‘薅羊毛不能老逮着一只羊薅,不然就薅秃了。
①”
陆允明斜她一眼,刚正经了两句,又胡说八道起来。
程平话音一转,“薅秃了羊,冬天来临,这羊还怎么活?官员们常说自己‘牧守一方’,牧羊人们不能不顾这些‘羊’的死活啊。”
说到后面,连程平自己都轻松不起来了。
陆允明默然。
“所以,开源这事,得另想辙,比如盐政,”
程平慢慢地说,“比如漕运,比如边贸……”
“要滋生资货财利,就要‘搞活’啊。”
程平借用了千年后一个伟人的词语。
关于如何抢救破破烂烂的大唐经济,程平在她殿试试卷中就提到过一些,只是那时候毕竟对实际情况了解的太少,不免就有点书生意气画大饼的意思,激励人心是足够了,可行性上就差一些。
如今在户部待了这些日子,想的也更多,今天她说的,相对比试卷上写的,要平实许多,没那么让人眼前一亮,却更具可行性。
陆允明侧着头听着,偶尔皱眉,偶尔点头,却不打断她。
程平突然嘎巴止住了。
陆允明挑眉,“怎么了?”
程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门生又放肆轻狂了。”
陆允明笑道:“不碍的,又不是在别人面前。”
程平就像听了宝姐姐表白的贾宝玉,这话说得这么“亲切稠密,大有深意”
,这个……
然而偷眼打量陆侍郎,他并无异色。
程平想想,也对,座主和门生,那相得的,亦师亦友,确实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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