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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花开,春风窈窕。
这样的天儿似乎连空气都带着微甜。
季云流抬起头半眯着眼,望了望即将挂在西山的夕阳,又收回目光来,倚在门框上。
顾嬷嬷在里屋找不到人,就出门寻了寻,看见季云流像无骨一样随意倚在门框上,哎呦一声,忙道:“六姑娘,你风寒才好不久,断不可再在这里吹风,还是赶快进屋去歇息。”
说着,四下去找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红巧呢?这小蹄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姑娘在这里吹风,她自己倒不见了!”
“红巧让我派去厨房布置晚饭了。”
季云流目光落在顾嬷嬷脸上,见她眉头急蹙,微微立起身体,笑起来:“没事的,嬷嬷,我身体已经好了,让我再靠会儿晒晒太阳,待会儿我就进屋。”
薄薄日光照在她脸上,闪出一层金光。
她整个眼睛都在含笑,眼角略弯,似这春天的桃花一般。
身上是件绯红交裆、红缎做衬的素色春衣,下摆是件鹅黄的襦裙。
这样里外映衬之下越发让季云流面上颜色粉白,如花似玉。
顾嬷嬷看着,眼眶微红:“我的姐儿命苦啊,前些天得了风寒都没有好好补补,现在都瘦成这模样了……”
她心中难过苦涩,语气更加愤恨,连带声音都高上几分:“季家的全都不是个东西!
可怜你母亲去得早,那何氏竟敢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谋算六姑娘你,当日说什么水痘好了就会让人接回宅子里,可如今都这个庄子里呆了快两年了,这些年来可有人来这里接你回去?六姑娘怎么说都是他们季家的正经嫡出姑娘,怎么可以就让你一直待在这里乡野地方!
季德正身为礼部尚书,居然也不管不顾这么多年,他们季家尽是些没脸没皮的东西!”
季云流倚在门框上全然插不上话,只侧耳倾听着顾嬷嬷的絮絮自念,看着天空,想着:晚饭可以吃些什么?
刚从那个科技发展的年代过来这个古风古朴到连厕纸都没有的年代时,她在床上睁开眼就听过顾嬷嬷跟如今一模一样的悲痛诉苦。
顾嬷嬷说,原主本是季家三房名正言顺所出的嫡女,众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六,她母亲在她八岁那年病去。
母亲撒手人寰,她没了打点庇佑的人,也不懂得与人相处,从小到大一直被季家人所不喜。
十一岁那年更是被他父亲之前的妾室现在的三夫人何氏,以水痘会传染的理由安置在了这个离京城很远的庄子里,艰难困苦的过了近两年。
顾嬷嬷说,她还有个嫡亲舅舅,现如今被外派到西蜀之地做知府,只要他的嫡亲舅舅一朝调回京城,她一定也会吐气扬眉,不受气于季家。
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每天都要被提到用来宽慰自己这个季六小姐,那就是她还有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夫君张家二郎,张元诩。
顾嬷嬷说,张元诩少爷性子温厚,学问极佳,定会是个好夫婿,她只要等着张元诩高中之后来下聘就好。
其实,这些都不用顾嬷嬷来说。
她刚刚来到这个身体时,顺道把这个身体的记忆也全带了,所以这些事儿,不用顾嬷嬷每天念叨一遍她也全知道。
太阳西斜,映在季云流的眼睑上,她被夕阳的光束刺地微微眯起眼,伸手用袖子挡了挡阳光。
天快黑了,该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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