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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小在陈家长大,现在跟小雪结了婚也是亲上加亲,好事一桩,何必拘泥于一个称呼。”
连诀很想说些什么,但对方话里流露出的‘养育之恩’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有一瞬间觉得透不过气。
陈家领养他,供他读书,又把最重要的产业之一交给他经营。
如果不是因为陈褚连,连诀无疑走不到现在这一步,他没有办法否认陈褚连对他的恩情。
四周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抽空,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
所以,哪怕他在生意场上巧舌如簧,哪怕他心中排列出万句能够用于反驳的话,此刻也只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晚宴结束后连诀便离开了,走出陈家前陈宁雪看着他欲言又止,他面无表情,像往常一样道了声走了,没去看陈宁雪的表情。
车行驶过江边的时候,连诀突然很想让司机停下来,留在这里吹会儿风,但很快又在心里驳回了这个幼稚的念头。
回到家的时候康童还没睡,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摆弄连诀上次出国回来带给他的乐高玩具。
晚餐的时候听阿姨说连诀去陈先生家了,他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连诀晚上不会回来,结果连诀突然进门,晚睡被抓了个正着,他一着急,碰倒了旁边刚搭好的灯塔模型。
零件散了一地,康童站在旁边手足无措,想去扶又怕被责备,心虚地叫了声:“爸爸……”
阿姨接过连诀的外套,忍不住替康童解释:“明天周末嘛,我看他想玩,就让他多玩了一会儿。”
连诀嗯了一声,接受了这个理由,随口道:“玩吧。”
大概是他没控制好表情和语气,从而显得太过冷漠,康童明显比刚才更局促了,小声跟他道歉:“爸爸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
连诀看到康童慢慢红起来的鼻头,有些不耐地在心里反思自己有那么可怕吗,看到他脚下散落满地的乐高零件,又没来由地想:康童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太孤单了。
于是他今天第二次想到沈庭未,想到沈庭未对他说“怀孕”
。
要是再有一个小孩……
想到这里他皱起眉,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被那人同化了,哑然片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想上楼的休息的念头一转,朝康童走过来:“你在拼什么?”
蹦床乐园到了周末总是特别忙,顾客从早到晚不间断地来。
沈庭未没有固定负责的区域,哪里忙就去哪里顶上,一天下来也不轻松。
刚帮着滑草区的同事把几个笨重的橡皮艇搬上去,还没等他喘口气,听到另一个同事在下面叫他。
他应了声“来了”
,把还没拧开的水又放回去,走过去问:“怎么了?”
“哥,你快帮我顶一下,这些小孩儿非要看表演。”
沈庭未下意识想拒绝,他工作之余看过同事在蹦床上做极限表演,跑墙一类的高难度技术活且不说他不怎么会,就算他会,凭借他现在这副身体状况也不太合适做这些激烈的运动。
男生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胳膊,面色尴尬,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前段时间不是割了那啥嘛,还没拆线呢。
你之前不是跟陈哥培训过几天吗?你给他们随便蹦两下糊弄一下就行。”
沈庭未心中有所犹豫,但同事们平时待他都不错,说不出个正当理由又不肯帮忙实在过意不去。
纠结许久,只好点了头,说行。
沈庭未平时很少到蹦床上来,查出怀孕后就更少了。
此刻两边坐了几个八九岁的小朋友,都捧着脸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他不免有些紧张,奈何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刚过来的时候跟着蹦床馆外聘的专业老师学习了几天,沈庭未仔细回忆着老师讲解过的要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最远的蹦床上。
他闭上眼睛,听到旁边有小朋友很激动地喊“要飞了要飞了”
,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紧张的心情跟着松懈下来,在小朋友期待的呼喊中往前跑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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