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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是恩,怨是怨,二公子倒是和我算得清楚”
,她拿起瓶子,莫名地感慨了一句,“不知道日后,会有谁再一一和二公子你来清算?”
李重进也不催她,算算时辰,屠春应该早就出门了,待她回来时,恶疾突发的卫瑛差不多停灵三日,可以入土为安了。
反正这个老女人早就是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以春儿单纯的性子,大概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先用窦朝云搅得李家鸡飞狗跳,又用杜美人一条命拽下了李如茵,快意之余多了几分耐性,于是愿意在卫瑛临死前对她和颜悦色一点,显出自己身为后辈的风度。
正当卫瑛准备识趣地服下毒药,留着天意收拾这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守在门口的护卫不敢阻拦,只能任来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屠春还未站稳,抬手就照神色愣然的李重进脸上扇去,她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李重进脸色当即便变了,他自幼骄横,何曾公然受过这种委屈,这些年屠春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几乎快要让他忘了当年受过的皮肉之苦。
但还不等他发作,屠春却抢先哭了起来,哀哀切切的,“昨晚你身上的胭脂是怎么回事?你嫌弃我生不出孩子,就该对我明说,偏偏要旁人把我骗出府去,是要趁机把那个小妖精接回来!”
屠春这一巴掌扇得不轻,李重进半边脸都是麻的,听着她又哭又闹,活似个乡野泼妇,他气急败坏,有心想要下人把妻子拖下去,免得坏了他的大事。
但脑子里的那股血刚倒流回一点,他又开始迟疑,觉得今天守在外头的几个人都笨手笨脚的,连看都看不住屠春,真要是把她拖下去,恐怕是会伤到她。
屠春哭得涕泪满面,死活非要拽住李重进讨说法,交待谭子廷时倒是口齿清晰,“快将卫夫人请出去,莫让夫人看了笑话。”
谭子廷不敢去看李二公子的脸色,战战栗栗地凑过来,拉住卫瑛,几乎是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门口的几名侍卫知道自家公子今天原本是准备来干件大事的,然而一来没拦住夫人,二来无意中目睹了公子的家事,后怕羞愧之余又不免尴尬。
其中一人伸手挡住谭子廷,低声问,“小谭,公子可是连棺材都备好了,你就这么把人带出去?”
谭子廷故作神秘地冲他使了个眼色,语焉不详地说,“放心,我能把她带到哪里去?”
见侍卫们还意有踟蹰,谭子廷急道,“夫人都气成这样了,还不赶快让我们出去”
,他压低了声音,“按我说啊,这会儿说的话你们不该听,也要先到外面避避风头。”
里头传来的哭骂声,已经从声讨那个小妖精,发展到多年前两人的旧事。
以李重进的脾气,这会儿还能站在原地任对方胡搅蛮缠,自己只是气急败坏地反驳,可见的确是怕极了这位夫人。
侍卫们面面相觑,皆觉得谭子廷说得有理,这些话听多了,恐怕公子事后不敢冲夫人发火,帐都一一算到他们头上。
管家年龄虽大,办事却毫不含糊,果真一早就叫人取回了金丝楠木棺材,停在院子里,静候公子安排。
然而公子是同夫人一起过来的,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奇怪,夫人的眼睛红红肿肿的,显然是刚哭过。
“我不过是喝了几天药,府里倒要办起丧事来了,你就这么想让我给别人腾位置?”
屠春伸手拍了拍棺材盖子,斜斜地看了身侧的李重进一眼,管家看不出她喜怒,倒是看得出公子快要气疯了。
他不敢再火上浇油,打哈哈地糊弄道,“夫人这是说哪里话,老朽是看棺材不错,给自己备个长寿棺罢了,不料惊扰了您。”
管家以为这番舍身救主,多少能叫两位主子脸色和缓点,然而李重进却似是越发恼羞成怒了,连看都不看他,径自甩袖而去。
“内宅里的琐事,本就应由妇人操持”
,李重进一走,屠春脸色终于转缓,先前的声色俱厉委实叫她费了不少气力,这会儿对着管家,总算能和声悦色地说几句了,“先前我身子不好,让夫君多担待了,以后府里的小事,你直接告诉我便好,不用再惊动他。”
管家唯唯诺诺地应了,心里却在想,难怪公子急着要打发那个丫鬟出府,多半是夫人发现了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大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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