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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神无比清晰地映在眼中,沈云琋扬起一抹邪肆的笑:“我来的第一个目的,是传汪尚书的话,第二个目的,是来看看皇兄饱受相思煎熬时是什么模样,被心爱之人恼恨是什么心情,但见皇兄你心猿无绪借酒消愁,我便也放心了!”
沈云珩缓缓道:“嗯,如今两个目的你都达到了,可还有其他的事吗?”
“皇兄为何一再急着赶我走呢?我可是很乐意跟皇兄说说话呢!
自从上次皇兄警告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敢动李卿羽了,我可是很守信用的。
不过呢……这下可有的玩了,我虽然不会再想着杀了她,但是要慢慢地折磨她,不让她死,却让她生不如死,因为这样,皇兄你就会痛苦,如此一来,我才高兴。”
看他开怀的笑容在夜幕里如此残忍狰狞,沈云珩隐忍着即将失控的情绪,将手中的酒杯紧了又紧,咔嚓一声,一只完整的被子竟被生生握成两半。
若非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一定立刻、现在、马上就杀了他!
恰此时玲珑端着烫好的酒走过来,看到沈云珩紧握成拳的手血水淋淋,更有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大惊失色,随手将酒壶一丢,扑上去拿开他的手掌:“王爷,您的手!
……”
沈云琋站起来,笑声朗朗:“王爷,成王爷,她知道了你是燕国大皇子沈云珩,也必然知道你还是战功赫赫的成王吧,如若她真如你所想的那样清高,不愿攀附富贵,那么,皇兄您若想得到他,还真是费事的很呢!”
说罢,大笑而去。
玲珑红了眼圈,拿着绢布小心地擦拭着他掌心的血。
沈云珩拿开玲珑的手,将自己流血的手缩回袖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我不碍的,你回去吧,玲珑。”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
冬月里的天,夜间冷的厉害,街上已无白天的繁华热闹,变得冷冷清清,偶有几家酒馆还亮着灯盏,在这深沉的夜里分外凄凉。
他孑身一人漫无目的地走,晚风刺骨,吹得额头冰冷,衣角被高高扬起,猎猎作响。
他像一个乡下老农一样,缩着脖子,笼着袖子,抬起来胡乱抹一把冻出来的鼻涕,稍一抬头,便望见“露鼎记”
三个大字。
他早在不知不觉中走熟了这条路,即使是心不在焉,即使是闭着眼,怕是也能该拐弯时拐弯,该直走时直走,一直抵达至此吧。
露鼎记已经关门打烊,大门紧闭。
他仰望了那副牌匾片刻,一转念,唇角微勾,绕过前门,来到后院。
二楼拐角的房间还亮着灯,他倚在树干上,对着闪闪的烛影怔怔出神。
转眼过去已近三月,恍然发觉已好久没再见过她,自从她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便对他十分戒备。
刚开始他去过露鼎记几回,但她处处躲着,不肯相见,即便是实在无法避免的见了面,她冷淡的表情让他的心如钢针扎着一般那样绵密尖锐的疼……再后来朝中彻查一起贪腐案件,牵连了不少人,他整日忙来忙去,竟也没有再来。
最后一次见面,是一个落了雨的清晨,天气冷的厉害,她视若无睹地忙来忙去,一不小心切菜切到了手指,他一心急,直接抱了她回房间,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沈云珩,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她气恼地喊他沈云珩,不再是欢乐随意的叶白,或是戏谑调笑的叶公子……沈云珩,大燕国大皇子的正统名讳,承袭沈氏族谱第十代“云”
字辈,由学富五车的当今两朝元老孙晋太傅亲自定名为“珩”
。
珩,宝也,从王,意喻物华天宝,降于王室,天命所归,王者之风。
大燕国上至国公王储,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沈云珩”
谓谁,哪个不闻名色变,尊崇备至?就连临界诸如梁国、陈国的王室达官都对其敬重三分……而她,竟是这般恼恨这个名字,恼恨这个人。
“沈云珩,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
我拜托你以后别再来烦了我,我一介平民高攀不起你这大燕显贵,求你离我远点儿,最好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
她的话像快刀利剑,在他心上戳满了窟窿,他垂下眼眸,找来金疮药,强硬地替她包扎了伤口,嗓音寂静如深海:“好,我便不再来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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