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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9年,颛顼历正月朔日,赵国,邯郸城,庸举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邯郸城昔日最为繁华的里闾——庸举里中曾经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优伶楼馆上,三层楼阙正中朱漆为底金粉书写的“娇娃舍”
三字匾额一片血红,似乎大有殷殷滴血之势。
优伶馆舍高大宏伟的重檐九脊式房顶长有几株枯草,在明亮的晨曦中更为整个邯郸城增添了几分凄凉和破败。
优伶楼舍门窗尽失,楼梯残断,空空荡荡满地污秽的一楼馆舍厅堂再也寻不到一位旧日里淡妆浓抹的妖艳倡优。
二楼黑暗角落里却蜷缩着两个裹着脏污不堪衾被的臭烘烘男人,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
一人说道:“……我总觉此事不妥,弱秦之策,须唤醒天下诸侯,形成六国合纵之势,才是根本之策!”
良久之后,伴随着一声长长叹息,旁边一人淡漠回应道:“无用!
六国诸侯人心不齐,即便苏秦再生,合纵也无法灭秦!
眼下一旦秦军率军攻赵,赵国势必亡国,假以时日,天下就是虎狼秦人的天下,我六国之士再无立锥之地啊……”
“呜呼哀哉!
当下邯郸危矣,赵国危矣,周室危矣……”
沉默片刻之后,黑暗里再次传出一声充满悲愤情愫的悠悠叹息,就当两人以为再次陷入沉默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二位贤侄不必悲观!
天下之事,物极必反,也许秦兵骄横之时正是秦国衰败之始,天下未尝没有否极泰来之时……”
馆舍之中两人闻声揭开衾被,陡然站起,不约而同倒履迎向楼梯光影晃动处:“侯父来了?”
来人神情兴奋的指着怀中襁褓:“愚父来的不晚吧?此子就是周君王赧的骨血,有了此子我们改天换日未尝不能?”
“娇娃舍中,确定无人?”
来人将怀中襁褓塞给一人,一边问着一边快速沿着楼馆楼梯跑到三楼,四下张望一番,旋即又回到二层楼梯口。
“侯父放心,长平一战,邯郸城内十室九空,此馆除了我俩再无他人!”
合抱襁褓的两人借着微弱的光线一边打量怀中婴孩的模样一边回应:“侯父来的不晚,昨晚秦国质子府那十月怀胎的贱妾还未有生产的任何征兆……”
“大善!”
另一人也难掩兴奋,附和道:“若是此计能成,天命再归周室指日可待也……”
就在三人激动不已窃窃私语时,楼馆外传来两声特别的鸟鸣,三人不约而同齐奔窗前,面对黑魆魆鳞次栉比的房宅庭院,有人悲喜交加的自语:“秦姬开始生产了!”
……
被优伶楼馆巨大阴影完全笼罩下的宅院是座很不起眼的两进院落,但它却因紧邻娇娃舍而显赫,住在这里,就等于住进了天下诸侯的宫苑,平日里一抬头就能碰上六国煊赫的显贵,一招手就会有如云的美女应声而来。
这座宅院曾是平原公子的私宅。
三年前为筹集钱粮支持赵国同秦国抢夺上党,平原君将此宅卖给了阳翟大贾吕不韦。
接着没多久就成了秦国质子府,不过,随着秦国公孙的入住,庸举里的屋价也随之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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