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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下来的啮甲兽以飞快的速度急剧减少,终至被屠戮一空。
当最后一头妖兽摇晃着轰然倒下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马群处。
他们的老大,那个似乎永远也不会倒下的男人,正拄着长刀站立在马群之前,默默地凝望着他们。
他铁石一般的胸膛在急促地起伏着,凌厉冷漠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
连面部皮肤也已经开裂的粗壮汉子向他走了几步,咧开嘴刚露出一个笑容,躯干突然自内爆开,碎成了无数细小的骨屑碎肉。
随着这声闷响传入耳中,大多数人的身体都开始簌簌颤抖。
这些在与妖兽生死博杀时,没有半点畏惧的汉子,沉默地转过头颅,再也不忍注视同伴变成的那滩模糊物体。
威卡微笑着冲脸色发白的撒迦挤了挤眼,神情和蔼地道:“小家伙,该和你告别啦!
记得每天多吃点东西,这样将来才会长得和你父亲一样壮。
呵呵,真希望有个像你这样的孩子……”
依依不舍地看了撒迦一眼,他举步走到卡姆雷面前,缓慢地跪下:“老大,很早以前您就说过,我的命够硬。
六年前一共十三个死囚被逼着走过那块沼泽,没被陷下去的就只有我一个。
还记得来到边云后您先是抽了我一顿鞭子,然后再让我吃了这辈子最饱的一顿饭。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您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心里还是把我们这些家伙当人看的。”
卡姆雷微微点头,目光黯然:“你不仅是我的兄弟,还是个优秀的军人,这一点我从来没怀疑过。”
“有时候我常常会胡思乱想,如果要塞里的团队长不是您而是别人,真不知道我身后的这些家伙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当然,我也会是其中的一个。”
威卡轻松地笑了笑,右臂平靠上胸前,行了个军礼,“我不想变成一堆碎肉,老大,请您给我一个轻松的死法,把我的头带回去就行。”
卡姆雷面色阴霾,久久地凝视着身前这个面目狞恶的部下。
似乎,是想要将他脸上的那道巨大伤疤深深镌刻入脑中。
马蒂斯轻轻地放下撒迦,对着不远处威卡的背影,缓慢地,肃穆地,敬礼。
立在他身旁的汉子们全都抬起右臂,重重地撞在自己胸口,发出一阵整齐沉重的闷响。
在这个最后的离别时刻,他们标枪般挺直了染满血迹的身躯,以军人的方式,沉默地为同伴送行。
“我会把你埋在要塞最高的那块空地上,空闲的时候,会来陪你喝酒说话。”
卡姆雷扬起刀锋,转首冷冷地道:“撒迦,睁大眼睛。
看清楚威卡叔叔的样子,永远也不要忘记这个真正的男人!”
刀光忽闪,威卡的头颅立即滚落,大量的鲜血从颈部直喷冲天,壮硕的身体微晃了晃,向前软软仆倒。
卡姆雷俯身拾起他头颅,转身大踏步行向马群:“都别愣着,把那些还能动的马车重新套上,动作要快!”
密密麻麻的妖兽尸体之间,到处都是破裂断折的马车碎片。
一袋袋麻布粮包散落在地面上,已经被粘稠的血浆所浸透。
几辆在混战中侥幸无损的马车,孤零零地伫在侧旁,仿佛在无声等待着再次驰上未完的行程。
随着一匹匹战马被套上车辕,所有没被巨兽踏碎的粮包都被搬上马车,将几节车厢堆得有如山包般高耸厚实。
汉子们分乘上剩余的马匹,在一声低沉的叱喝后,缓缓驰离了这片充斥着死亡和鲜血的杀戮之地。
马蒂斯侧腰的伤口上,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创药,外面裹着同伴扯下的衣襟,虽然还是会因为马身的颠簸而感到疼痛,但已经不再流血。
他的脸色显得很苍白,两片薄削的嘴唇看不到半点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经历了暴风雪后的一株苍松,尽管饱受创伤,却依旧倔强挺拔。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从战斗结束以后,他的目光就一直频频停留在那个叫做门迪塔的矮壮汉子身上,隐秘而阴沉。
撒迦重新回到父亲的马背上,默默坐在他强壮的双臂间。
威卡的头颅仍在不停地滴血,眼帘微合,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在孩子柔弱的小手环抱下,他安详地仿佛是在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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