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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来的水囊渐空,叶秋棠指派她去汲点山溪回来。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她是医女,又全程贡献最少。
两只手一共提了七个水囊,晃晃荡荡一路向东。
来时路上她已经将地形观察好了。
果然,不出一刻,缓缓的流水声穿过密林,隐约可辨。
又往前走了一截,踏过一片野草,终于来到冷光闪闪的山溪面前。
冷洌的溪水在碎石上潺潺流淌,她蹲在某个宽大的石块上,用双手捧入一口,只觉清凉透心,滋味甘甜。
拨开某个囊塞,将将低头,一条褚红色的碎布恰好顺流而来,婀娜多姿地飘到了她手边。
拿起来一看,上头竟然隐约残有血迹。
要不是印象深刻,她不会立马就认出来,这块布料恰好来自美人风筝的长尾。
莫不是,那个贺家少年出事了吧?
她心里隐隐生出一分不祥的预感,随手抄起水囊,提起裙摆,开始快步溯溪,向上而寻。
行约半里路后,来到一个椭圆形、四周围满青石块的小潭前,才堪堪停下步子。
上流湍急的水声依稀可闻,却在这里被人为的阻挠减缓,夜光里,水面几乎一动不动,显得深不可测。
那个拖拽着长尾的美人风筝,此刻正好卡在出水处两块青石之间,随着水流摇摇晃晃。
水潭的正中央,隐隐有个小漩在打转,那位身穿月白色绉纱袍的少年仰面躺在附近,身体不停地随波旋转,人已昏迷不醒。
直到将人救上岸,才看清他右边额头上多出来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此时已经被水流冲得发白。
伸手一探,还好,鼻息还在。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搭救这少年,没准只因为他是毒蚨派那伙人所痛恨的对象,而毒蚨派又是她所痛恨的对象。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在相应的穴位上扎下药针,贺寒星总算在一阵猛烈地咳嗽中醒转过来,然后一大口一大口地向外吐水,直到将肚子里面的水吐完,才瞪起眼睛望着她,有些警觉地问:“你是谁呀?为何要救我?我们见过吗?我的虞美人呢……哦,她在那儿……还好她还在,不然我就回不去了……”
他说话时两片嘴皮子上下翻飞,几乎不挨着,吐字极其利索,声音也很好听,干净又脆亮,好像调皮的笛声,奏在淙淙的水边,顿时令人心生愉悦。
她腼腆地笑了一下,柔声道:“你没事就好。”
说完,起身便要走。
“哎,小妹妹,等一等,你救了我一命,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含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缓缓问:“大家萍水相逢,未必能再相见,知道了姓名又有什么用?”
他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既然只是萍水相逢,就别怪我多问一句,你身上有参赛令吗?”
“你……”
她怔了一怔,眉头迅速蹙拢,嘶声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哎,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可没别的意思啊!”
他赧然地搔了几下头,飞快往怀里一掏,竟一口气掏出一大把玉牌来,然后一张挨着一张地摊在她面前,粲然仰着脸一笑,道:“喜欢哪些,只管挑走,给我留一块就成了。”
她嘴唇半张,已然看呆,愣了半晌,喃喃道:“你……我们门派,只为抢夺一张令牌,就已经个个头破血流,你居然一口气收集了八块……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厉害!”
贺寒夜惨白的脸上始终凝着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拨了拨耳朵后,将脸一转,用下巴指点着石头缝里的大风筝,低声道:“有了虞美人,可上天可入地,何况只是八枚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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