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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宁远城外的枪炮声就没停过。
数万的女真精锐开始一拥而上,白天他们连靠近城池都难,夜里方才能围住这小小的城市反复攻打。
只有攻下这座拦路的城池,努尔哈赤才能救出被困在辽西走廊的莽古尔泰。
后者此刻正被三万汉人国防军和民兵阻截追击,随时都将覆灭。
代善带着一万正红旗的人马押送十几门火炮送到前线。
刚刚抵达便是一个噩耗传来,他的大儿子岳托死在攻打宁远的前线。
据退下来的女真兵卒说,宁远城的汉军使诈,诱骗岳托主子发起攻击,再用排枪打死了他。
其倒下时血流如注,连尸首都没抢回来。
女真人的父子兄弟关系很诡异,经常势同水火。
代善对这个大儿子一向不喜欢,可听到岳托战死还是愣在当场。
接下来他便发狂般的把自己押送来的火炮全部送到前线,喝令炮手向宁远城开火。
代善抵达时已经天黑,隔着夜幕都看不清宁远的城墙,倒是城外用来预警照明的篝火可以提供瞄准。
于是十几门好不容易运来的火炮就瞄准了那些篝火不停轰击。
桑全来躲在城墙下的壕沟内,一发发的炮弹就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
建奴的炮兵是荷兰人训练的,他们发射的炮弹同样威力巨大,沿途弹跳而来,大多撞在城墙上。
宁远是一座小城,城墙完全没法跟山海关比。
山海关的城墙挨一炮就跟挠痒似的满不在乎,宁远的城墙低矮单薄,中一炮就得崩掉一大块。
溅射的砖石会像子弹般乱飞,照样能把人打死打伤。
桑全来就抱着脑袋缩在壕沟内,他们在壕沟上修的木棚也在敌人火炮的轰击下瓦解。
乱飞的木料和城墙的乱石带来致命的威胁,他只能抱着一口铁锅扣在自己脑袋上,然后在锅下面祈祷老天爷别让自己死的莫名其妙。
下午的战斗中,桑全来带队反冲锋打垮了敌人的一次突击,事后立马挨了个全连通报批评。
连长差点要暴打他一顿,若不是战况紧急,非得把他丢去禁闭室不可。
可没多久,营部却专门跑来把桑全来给大大的夸了一通,甚至连旅部都来人表扬他。
“姓桑的,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俘虏说你居然打死了代善的大儿子。”
连长回头又骂了桑全来一通,“老天爷不长眼啊。
岳托那个蠢货既然要死,怎么就不撞到老子枪口上?”
连长骂了一通,直到旅部通报说要给全连通报集体二等功才算完。
桑全来呵呵呵笑到入夜,立马就被敌人凶狠的报复火力给吓的只能缩在壕沟里躲着。
“妈的,老子若是能活着回去,一定上报要求给所有士兵每人配个铁锅当帽子。”
漫天乱飞的杂物把壕沟里的士兵祸害的够惨,普通的皮帽子一点用都没有,只有脑袋上扣着铁锅的桑全来轻松点。
他正叫嚷着,忽然头顶落下个重物,哐当一下差点没把他的脑袋开瓢。
重物掉在桑全来脚下还滚烫的,带着暗红的色泽。
他强忍着头部的疼痛,低头一看方才认出那是一颗从几百米外打来的炮弹。
炮弹命中城墙,动能抵消后掉进壕沟,正砸在他头上。
这要不是顶着的一口铁锅,他当场就得交代了。
“你小子真命大!”
来壕沟送晚饭的老伙夫感叹道,那口子铁锅就是他带来的。
如今他也被困在壕沟里动弹不得,看着那颗人头大小的炮弹就正好掉在桑全来脑袋上,“要不是这口锅,你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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