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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见秦钟不甚宽裕,更又助他些衣履等物。
不上一月之工,秦钟在荣府便熟了。
宝玉终是不安本分之人,竟一味的随心所欲,因此又发了癖性,又特向秦钟悄说道:“咱们俩个人一样的年纪,况又是同窗,以后不必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
先是秦钟不肯,当不得宝玉不依,只叫他“兄弟”
,或叫他的表字“鲸卿”
,秦钟也只得混着乱叫起来。
原来这学中虽都是本族人丁与些亲戚的子弟,俗语说的好:“一龙生九种,种种各别。”
未免人多了,就有龙蛇混杂,下流人物在内。
自宝、秦二人来了,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又见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情性体贴,话语绵缠,因此二人更加亲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
原来薛蟠自来王夫人处住后,便知有一家学,学中广有青年子弟,不免偶动了龙阳之兴,因此也假来上学读书,不过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白送些束脩礼物与贾代儒,却不曾有一些儿进益,只图结交些契弟。
谁想这学内就有好几个小学生,图了薛蟠的银钱吃穿,被他哄上手的,也不消多记。
更又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亲眷,亦未考真句姓,只因生得妩媚风流,满学中都送了他两个外号,一号“香怜”
,一号“玉爱”
。
虽都有窃慕之意,将不利于孺子之心,只是都惧薛蟠的威势,不敢来沾惹。
如今宝、秦二人一来,见了他两个,也不免绻缱羡慕,亦因知系薛蟠相知,故未敢轻举妄动。
香、玉二人心中,也一般的留情与宝、秦。
因此四人心中虽有情意,只未发迹。
每日一入学中,四处各坐,却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
不意偏又有几个滑贼看出形景来,都背后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这也非止一日。
可巧这日代儒有事,早已回家去了,只留下一句七言对联,命学生对了,明日再来上书;将学中之事,又命贾瑞暂且管理。
妙在薛蟠如今不大来学中应卯了;因此秦钟趁此和香怜挤眉弄眼,递暗号儿,二人假装出小恭,走至后院说梯己话。
秦钟先问他:“家里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
一语未了,只听背后咳嗽了一声。
二人唬的忙回头看时,原来是窗友名金荣者。
香怜有些性急。
羞怒相激,问他道:“你咳嗽什么?难道不许我两个说话不成?”
金荣笑道:“许你们说话,难道不许我咳嗽不成?我只问你们:有话不明说,许你们这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故事?我可也拿住了,还赖什么!
先得让我抽个头儿,咱们一声儿不言语,不然大家就奋起来。”
秦、香二人急的飞红的脸,便问道:“你拿住什么了?”
金荣笑道:“我现拿住了是真的。”
说着,又拍着手笑嚷道:“贴的好烧饼!
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
秦钟、香怜二人又气又急,忙进去向贾瑞前告金荣,说金荣无故欺负他两个。
原来这贾瑞最是个图便宜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后又附助着薛蟠图些银钱酒肉,一任薛蟠横行霸道,他不但不去管约,反助纣为虐讨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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