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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延在营房待了整整一天。
操练新兵,修整营房,让那些庄汉们学会基础的命令,着实花了不少心力。
身体上的疲惫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首次领兵带来的精神压力。
这可是主公的家底,不容轻慢。
因此当他回到主院时,天色已经渐晚。
一进门,就见绿竹靠在窗下,拿着针线静悄悄缝补着什么,主公则躺在里间的床榻上,身子侧卧,面容被纱帐掩盖。
弈延走到了绿竹身边:“主公睡了多久?”
“有一个时辰了吧。”
绿竹探头看了眼漏壶,对弈延道,“你在这边守一下,我去端药来。”
弈延点了点头,在门边坐下。
昨晚并未睡好,今天又操劳了一日,就连他都觉得有些疲惫。
不过这些不算什么,只要主公需要,再苦再累他也能抗住。
目光不由自主望向床榻方向,谁料这一眼,突然让他面色大变,起身向里间冲去。
睡梦中,梁峰觉得有雨点滴落,淅淅沥沥,淋在身上,让他浑身冰凉,呼吸发闷。
很快,那冷意变成了更为难熬的瘙痒,就像蚂蚁爬在身上,钻入骨髓,让他想要大声吼叫,抓挠胸膛。
一股邪火冲上心头,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从梦境中醒来。
然而有什么东西蒙在了眼皮上,就像被癔着了一样,他陷入了无休止的挣扎之中。
“主公!”
一声低呼在耳畔炸响,梁峰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正躺在床榻上,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一双苍蓝色的眸子焦急的注视着自己。
因为太近,他几乎能在那浅色的瞳仁中,看到自己苍白憔悴的面孔。
用力喘了一口气,他挤出两个字:“弈延?”
“是我,主公!”
弈延跪在床边,急急道,“你癔着了吗?该含些槐叶驱邪!”
梁峰胸中生出了一阵烦闷,挥了挥手:“绿竹呢?”
“她去厨房端药了。”
闻言梁峰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估计有六七点的样子。
自己居然睡着了,难怪会做恶梦。
强撑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他虚脱的靠在床头,抿了抿嘴唇:“取些水来。”
弈延噌的一下站起身,跑到矮几旁倒了杯水,又跑了回来。
梁峰这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只能微微倾身,想就着杯子抿上一口。
弈延见状连忙把茶盏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杯子的角度,喂梁峰喝水。
温热的水流滑入口腔,喉中干痒终于消退了些,但是心中的焦躁却没有丝毫减少。
只喝了几口,梁峰就侧过了脸,问道:“今天你们都干了什么?”
弈延下意识的看了眼对方还有些干裂的嘴唇,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答道:“下午带他们清扫了一下营房,还操练了队列。”
当做营房的屋子是昨天才收拾出来的,正好可以把守主宅门户,又能遥遥相顾后面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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