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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屏退下人,半掩门扇,立在窗楹边上,徐子期看了会儿,剑眉微蹙,声音却很是平和:
“家里不过几口人,果真需要这么多奴仆?做饭的、养花的、伺候马的、做衣裳的,都非要不可?”
流珠柔声道:“入了汴京之后,不曾新选仆侍,这些都是从老宅子里跟过来的老人,若是屏退了,伤了人家的心不说,人家还要在京中过日子呢,这下可怎么过得下去?再说了,汴京人讲究多,家里有做官的,便不能少了奴仆,咱们家里已经算节俭的了。”
徐子期深深看她一眼,给她拉了椅子,沉声缓道:“二娘不必陪我站着,且坐下说话。
我是站惯了,不爱坐,坐了便觉得不自在。”
流珠也不推让,只款款坐下,待了一会儿,又见徐子期放下账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着她,道:“这账本愈往后翻,这银钱便愈宽裕。
二娘实在是辛苦了,不知二娘可否与我说说你那营生?”
流珠想了想,微笑着道:“不过是小本买卖,侥幸得了些钱。
本钱是管皇后借的,已经翻番还给了她,不曾亏欠。
日后便有亏损,记到儿名上便是。
亏了算儿的,赚了算徐家的,你可安心了?”
徐子期闻言,浑如刷漆的眉一挑,沉默半晌,压下声音,正色道:“二娘不必如此。
只要二娘心里有徐家,我也不会为难二娘。
方才车上之语,不过是试探,加些玩笑,二娘切莫当真。
这声娘,我虽然实在叫不出口,但二娘只要做到该做的,守着本分,我绝不会亏待二娘。
这买卖,二娘大胆去做,赚了的钱,二娘可以自留一半。”
阮流珠心中暗惊,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方才不是说了么,你纵然赶儿,儿也要死赖在徐家不走。
如今有了子期这番话,儿算是放心了。”
她听完这话,心中又暗想道:这徐子期从十二三岁便在军中长大,不像徐道甫那样,年纪大些之后才去从军。
如今看来,他这冷心冷肺,咄咄逼人,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凌厉性子,大抵是浸染了军中作风罢。
账本看完之后,徐子期去会那被囚院中的柳莺,阮流珠不想去见,又听怜怜来报,说是去越苏书院打探的家仆四喜和那媒婆佟娘都来了,阮流珠正好有了借口,徐子期也准她离去。
流珠先唤了家仆四喜来,教佟娘先去吃茶。
四喜低头道:“都查出来了。
那帕子,是个叫春杏的丫头的。
她模样一般,并不接客,所以只将帕子送了一个汉子,便是府尹府上潘衙内的近仆潘福。”
流珠微微一愣,道:“潘衙内是哪一位?”
四喜道:“正是花太岁潘三郎是也。
他年纪不大,尤好美色,淫人妻女的事儿没少干,偏他每回都能到手。”
流珠想了想,恍然大悟,这潘三郎不就是害得金玉直额上留疤的那个家伙吗?她皱了皱眉,道:“他可与国公府有什么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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