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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诏谕微臣,道是明岁起大河以北,各路皆有旱灾、蝗灾,虽开封府亦不能免。
因知臣谨慎忠诚,故特此托梦予臣。
又道若不早做打算,天灾必会大伤大宋元气,祸及子民……”
石越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虽然当时之人,多数都很迷信,而且特别信祖宗有灵。
但是赵顼听到此事,不免也要匪夷所思,何况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不托梦给他本人,却托梦给石越,未必太不知道亲疏了。
但无论如何,赵顼顿时为难起来。
公然不信祖宗有灵,这种话是说不出来的,特别是万一明年真有灾害,那么自己真要“无颜见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
了,何况石越这个人,在赵顼心里,也绝非信口开河之人;但如果冒冒然就信了石越,万一那不过石越胡乱做梦,后世史官之讥,他和石越都要成为万世笑柄,而且真到了那个地步,不杀石越,只怕真要无以谢天下。
赵顼是绝不相信石越在胡扯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对石越只有杀头的风险,却没有一丝眼前的好处。
若不是石越“忠心”
,一般人做了这样的梦,也断然不敢说出来。
但是就要这么相信了……这件事情如果石越在朝堂上公开提出来,那就是要在大庆殿讨论的大事,甚至是要拜谒太庙的!
“……臣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但是断不敢隐瞒欺君,有负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之重托。
只因此事有骇物听,才不敢冒然说出。
方才见到地图上大河以北的江山,不由触动心事,这才忧形于色……”
赵顼挥挥手打断石越,冷冷的对一旁的内侍说道:“今日之事,谁敢泄漏只言半语,你们全部不用活了。”
吓了那些内侍一齐跪倒,口称不敢。
赵顼这才细细问了石越梦中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的穿着,石越到宋代已有三年,三年一大郊,一年一小郊,他岂有不知之理?何况读书的时候,还看过历代帝王图呢,自然说得似模似样。
而赵顼却未免更加难以决断,计议良久,这才说道:“卿与朕一同去见慈后。”
这等事情,他不能不和曹太后和高太后商量。
一路之上,石越见赵顼忧形于色,心里不由有几分抱歉。
但是想来想去,不借助于鬼神,自己眼见就要离京,那黄河以北千万百姓的生命,却也不能不顾。
借着这机会固然能打击王安石,但是同样的,会大伤大宋的元气。
他石越自认为绝非一个政客,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何况他心里还在计议:假托宋太祖兄弟托梦,短时间内,肯定会招致御史的攻击,说他故意惊骇物听,造谣生事,但是只要明年大灾真的到来,他的政治地位更加巩固不说,还会加上一层神秘的光环——太祖、太宗皇帝选中的臣子!
到了那时候,他石越身上任何缺点与不足,都会被这道光环给掩盖。
君臣二人各想各的心事,默默不言,一路来到太皇太后曹氏所住的慈寿殿。
还没到门口,便听到里面莺莺燕燕的笑声。
皇帝和石越自然是不知道那是蜀国公主在讲柔嘉的调皮,顺便取笑一下初为人妇的韩梓儿。
曹氏和高氏都出名勋族名门,自小受的教育相当的严格,但也并不是严肃枯燥之人,曹太后是本朝名将曹彬之后,在仁宗朝便亲身指挥宫女内监抵抗叛乱,虽然仁宗没有子嗣,但她颇能够和英宗和赵顼两个并非自己亲生的皇帝把关系处理得相当不错,可见她的政治才能相当出色;而高太后在石越的时空中,被称为“女中尧舜”
,也绝非没有原因的溢美之辞,难得的是,这两个女人,都没有过份的政治野心。
这时候两位太后听到柔嘉的种种,也不由好笑,不过反映却各不相同,曹太后一边笑一边对韩梓儿说道:“这可真难为你夫君了。”
高太后却毫不客气的训斥柔嘉:“这成何体统。
十九娘,以后你不要随便出门。”
韩梓儿连连谦逊,以她的天真,自然不会知道,曹太后之所以不训斥柔嘉,不过是因为柔嘉是英宗的亲兄弟的女儿,对于和英宗有血缘关系的皇族,曹太后虽然是大宋地位最高的女人,却从不会厉声训斥。
这件事情,通常由高太后来做。
赵顼听到里面的声音,对石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石卿先等一会,朕先进去。”
说完也不等石越回话,便急勿勿的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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