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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着我的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她在阳台上捣碎红辣椒,或许是由于辣椒的刺激,她的脸红润,但那声音的细柔却是她自己的。
红辣椒已捣成粉末,她不进客厅,那仅仅因弯着腰而需要抬头的一双眼睛,含而不露地朝玻璃窗里扫了一下,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就是那双盯在我身上的眼睛,仿佛又在看着我,折射出西南边陲那座我想忘掉却永远忘不掉的城市夜空幽蓝的光。
他的身体离我只有一尺之遥,他似乎是在犹豫,并惊异我眼里突然闪出的那股渴望之火,怎么会即刻熄灭?我脸上沁出了汗珠。
他退后了一步。
我企望他就这样退,一直退出我的视线。
究竟谁是我最早的老师,教会了不是我当时那个年龄应懂得的一切知识和游戏,并让我一直在恐惧中成长?究竟谁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和古恒做爱时,古恒无休无止地谈论这些问题,由于伤口的创痛,我缄默不语。
古恒伴随着折磨心理的追问,不仅给他自己狂热的想象增添燃料,而且导致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些问题,认同了提这些问题的人对我的欲望。
怎么会想不起来?古恒先试探,然后真正愤怒地责问,认为我故意不说。
古恒那张混杂邪恶与天真的脸,此刻瞧起来真的心里难受,像有人抄袭了他更隐蔽地抄来的诗句。
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一切朦朦胧胧,一切不该发生而发生的事,一切该发生而没发生的事。
他是我父亲,而她是我母亲。
应该是,如果不是,那又是谁呢?我披上衣服,坐在离农田不远的房子里,我真的愿意这么丧失记忆,永久丧失。
鹰头笑嘻嘻地说,你该不是在这儿等我的吧?
哦,真是巧事!
我答道。
我知道单独面对这种帮主人物是危险的。
鹰头下身穿了条紧绷着屁股的牛仔裤,上身白灯笼衣,脚蹬长及膝盖的浅棕色皮靴。
“我们真该携手并进,你瞧,血水都溅到咱们楚楚衣冠上了。”
他第一次用如此文雅的言辞,与以往不一样。
我笑了。
当我揭下帽子时,他建议我和他何不进这空无一人的路边酒吧间里喝一杯?我点了点头。
十来个鹰,他的随从,即刻变成侍者,为我们放上音乐,端来进口的德国黑啤酒。
“我讨厌这音乐,”
我喝了一口冰冻的黑啤,放下杯子,开始了我与鹰头的谈判。
狂躁的近乎语录歌的曲子换成柔美的歌剧,像是我曾经喜欢的谭盾的名曲《一向落索》。
鹰说,“这不错了吧?!”
“是的,我们都进入了舞台。”
我在这鲜花枯槁但桌布洁净的酒吧里,在小提琴和大提琴、双簧管不停催促下,没有断然阻止鹰靠近我。
交流是必要的,许多事都在交流中得到解决和进行。
我的声音铿锵有力,婉谢着温暖巢穴外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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