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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一听那人这样说,立刻就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说道:“给大伙儿说说,说说你是怎么勾搭上那小寡妇的。”
连稍远点的人也支棱起耳朵,眼睛不停地朝这边踅摸。
那人也被众人的热情鼓动起来,靠着墙半坐起来,张了嘴刚说了一句:“前年秋天吧……”
,忽然从堂屋里传出来男主家的一声很有威严的咳嗽,似乎是在提醒众人这里是个什么场合。
随着这声咳嗽,已经围到那人周围的揽工汉们也就带着各种遗憾艳羡的神情各自散开。
田小五却没理会男主家的威仪,依然兴致勃勃地小声问道:“三哥,说来听听,你是怎么和那小寡妇勾搭上的?”
那人却不再理会他,又倚着墙阖上了眼。
商成倒没注意到身边发生的这些事,他正小心翼翼地把头仰起来,让后脑勺抵在墙上,双手抓紧了条凳,让脊背不再和墙面有接触这样把脊背空悬起来,肮脏的用粗土布做的短褂也不会再在脊梁上磨来擦去,溃烂的皮肉被廊下时有时无的细风一吹,冷飕飕凉幽幽得让他好受得多。
“和尚哥,”
纠缠揽工汉和小寡妇故事无果,又觉得枯坐无趣的田小五却不安生,偏过脸来问道,“十七叔有没有和你说过,朝廷要兴兵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他和商成一样,也是霍家堡在册的乡勇,可他又和商成不一样,商成是能不能从乡勇补进卫军都无可无不可,他却是一门心思想去吃粮当兵。
“十七叔没提过,我也没问。”
商成闭着眼说道。
一股凉风从廊下掠过,扑灭了在他脊梁上燃烧的火焰,让他热刺刺的脊背就象被冰水浸泡一般地凉爽。
他舒服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我看是真的,不然十七叔怎么一趟接一趟地朝广良走?”
田小五说。
与其说他是在和商成讨论朝廷兴兵的事情是真是假,还不如说他是在安慰自己。
他做梦想的都是朝廷兴兵讨伐突竭茨人,这样的话提督府就会从乡勇里挑选青壮补进卫军,要是需要的人手多,说不定他就有当兵吃粮的机会。
商成沉默了一会,说道:“听人说卫军在广良竖起了招兵旗,你怎不过去投军?”
田小五撇撇嘴。
这消息他也听人说过,可他能去吗?广良招的是边军,他想投的卫军。
边军卫军可是两码事。
“还不都是吃粮当兵?”
商成换了个姿势,撩起褂子的下摆甩到肩膀上,这样能更舒坦一些。
一块在几个地方揽过工,又都是乡勇,所以他也略微知道田小五的一些事。
田小五的大哥二哥各自娶了一个恶婆娘,父母过世时两个嫂子撺掇着他的两个哥,把他应得的那份财产谋夺走大半,别说田地,就是房子也只给他留下一间半要倒不塌的破茅草屋,好在他已经成人,又有把子力气,靠着到处给人打短工做零活才好歹养活了自己。
可短工零活毕竟不是真正的长久营生,更没有地里的庄稼有出息,他又没有手艺,因此上六七年下来只能是勉勉强强混个半饱不饥,钱却几乎没攒下几个,更说不上讨一个媳妇一一谁愿意把闺女嫁给他陪着吃苦受累呢?所以田小五才动了投军的念头……
“怎么都是吃粮当兵了?”
田小五有些发急地说道,“边兵又不能去和突竭茨人打仗,天天窝在那屁大点的烽火楼宣警台上,有什么意思?夏天太阳晒,冬天冷风吹,撒泡尿都得找哨长报告。
吃的是霉米霉面,穿的是卫军穿剩下的衣裳,三年五载才换一回防,才能回来看看生面孔瞅瞅大姑娘小媳妇……这也叫‘都是吃粮当兵’?”
商成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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