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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想来,以长子的勇猛强悍,足以慑服众人,进而通过主导这次规模庞大的撤退行动,逐步树立起在整个江淮豪霸群体中的地位。
然而雷脩竟然一时间迟疑无语,似乎是愣住了。
雷远轻轻拽了一下兄长的袍袖,附耳低声道:“兄长,撤离的同时,曹军随时南下,不能没有领军阻截的人。
应该要求各家首领尽数征调麾下壮士,交给你统一指挥,提前进驻六安备战!”
“什么?”
雷脩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危急时刻,需要有人站出来纠合人心,为中流砥柱!
父亲病弱,兄长难道指望陈兰梅乾他们担负此等重任吗?”
雷远急道。
“呃……”
雷脩顿时动容,但又问:“万一那两人不服?”
他在战场上的勇猛果敢远迈常人,但在战场以外,却未免太迟疑了。
此时,踞坐在上的雷绪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而雷脩只是下意识地摩挲着刀把。
雷远深深吸了口气,又将之用力吐出。
他猛地从雷脩的身后站出来,大踏步走到厅堂正中。
他大声道:“父亲,各位叔伯长辈,请听我一言。
大家的部曲、徒附,散落在西至汝阴,东至九江的广袤地区,还包括决水、灌水上游山区的诸多村寨。
即便立刻发出号令,十天左右才能尽数汇集。
而曹军的下一步行踪难以预料,我们须得早做准备,以防曹军突袭!”
首领们渐渐安静下来。
有人低声道:“只要我们跑得够快……”
雷远打断那人言语,继续喊道:“拖家带口的时候,再快能快到什么程度?如果这时候曹军直取灊山大营,我们怎么组织撤退?如果被曹军一路追杀到山里,我们还能留下多少家底?如果最后只剩下亲信左右若干人去江东做富家翁……那现在就可以走了,还用费那么多功夫讨论吗?”
在哄闹声中,雷远加重语气:“即便是撤退,也一定要留下相当规模的兵力,为大营提供掩护,以保安全!”
辛彬突然问道:“留多少兵力?留得少了,在曹军面前不堪一击;留得多了,各位将军只怕承受不起损失。
“
雷远明白他的意思。
长期以来,各家地方豪族首领通过依附的农民获得源源不断的利益,通过部曲佃客控制依附的农民,又通过较精锐的武力维持部曲,维护其在大环境中的利益;此三者共同形成自上而下的体系。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直接掌握的武力,一旦武力被重创,部曲和徒附也就难以维持。
因此辛彬其实是在提醒雷远:这些首领们各计私利,绝不愿意将自家兵力随便地投入作战;如果雷远想要他们倾尽家底,那是必然失败的。
大难临头了还在算计自家的一盘小账,这是许多地方势力的通病。
他们没有政治理想,没有长远目标,更没有全局意识;乌合于一处是为了维护私利,需要各人付出时,满脑子仍然想的是私利。
诚如古人云:夫以利合者,迫穷祸患害相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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