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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西路,相州,自其治所邺城自北齐灭亡以来,衣冠士大夫多迁入关中居住,而手工业者、商人、乐户大都迁居邺城,社会结构复杂、民风险诈刻薄,社会风气萎靡,豪强大户频出。
临漳县,南城外,徐家庄。
徐氏世代胥吏,乃是县中有名的大族,良田百顷,佃户上千,庄中多是徐姓,上千户人家,算的上周围十乡八里的一处大庄。
金人去东南下,一路烧杀抢掠,攻城略地,所经之处,尽皆残破。
徐家庄幸运地躲过一劫。
金人虽然所过无幸,但来去如风,自去岁秋月侵宋,到今年三月离去,中间也不过半年指数。
金人退去,河北南部磁州、相州、大名府之地又处于宋人治下。
只不过官府之治大都集中于城内,至于城外乡间,则大多是处于无人管制状况下。
清晨,整个田野还笼罩在一片寂静中,早起的徐文朝在田地间转悠,打量着那田间,东一片、西一堆,剩余不多的麦田。
经过女真人的一番祸害,好好的良田只剩下了两三成,看来今年是弄不到多少银子了。
不过,虽然只有两三成,粮价可以给他加个五六倍,这样算下来,也就和往年差不多了。
听说相州的粮价已经涨到了40文,已经是年前的5倍。
看起来,女真人南下,也并不是都是坏事。
“员外,徐六家欠的麦子现在可是有五石了。
今年收成这么少,估计他们家是还不上了!”
旁边小厮的话,换来徐文朝的一阵冷哼。
“若是谁欠的粮食都不还,我徐家一门老小喝西北风去!?没有粮食还,就收了他的地。
他的女儿已经12岁了,也不小了,也可以拿来抵押!”
小厮心惊胆战,频频点头。
二人又走了一段,徐文朝忽然转过头,皱眉问道:“前日来庄上借粮的人,打听到他们的来龙去脉没有?”
小厮摇头道:“时辰太短,一时间没有查出来。
不过,小人看这些人面目不善,员外还是要小心些!”
“怕甚!?在相州,还有这临漳县,有谁不知道我徐家的名声!?”
徐文朝狠狠地说了一声,言语中全是不屑之色。
“说他们是什么抗金义军,想要借些粮食。
说的倒好,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徐家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凭什么给他们!?抗金,关我徐家甚事!”
“员外,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只怕另有来头。
员外赶了他们出去,若是他们聚众来犯,恐怕……”
小厮的唯唯诺诺,让徐文朝脸色铁青,他怪眼一翻,大声吼道:“我这庄子里也有二三百庄客,弓箭手也有五六十人,武艺好的汉子也不在少数,高墙深沟,什么乌合之众,能打得进来!”
看看天色已亮,田间的农人多了起来,徐文朝停止了唾液纷飞,摆摆手道:“赶紧回去,不想看见这些个穷鬼!”
徐良跟在员外身后,向回去的路上走去。
作为一方豪强,手下庄客几百,亡命之徒更是不乏其人,又有官府作为后盾,自己也为公门之人,黑白两道通吃,又何惧几个装神弄鬼之流!
看到徐文朝走过来,农人们一个个点头哈腰,赶紧站在路边,把大路腾出来,供徐文朝独行。
徐文朝高昂着头,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对路旁点头哈腰的一个农人道:“郑五,你家的积欠该还了吧。”
郑五马上跪在了地上,连连磕起头来,嘴里道:“徐员外,求你再宽限些日子,小人家里已经没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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