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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时分,暖日透林,风清天高。
季府祖宅。
清早,如今的掌家主母周氏就亲自入了厨房,监督厨子准备席面,从酒水凉菜到汤品点心,全都要过目才放心。
府上其他人也是忙的脚不着地,就是为了等季砚来这一回。
季老夫人和其他几房的老爷都等在花厅,季老夫人年过七旬,满头华发已经显出老态,发髻上佩着玛瑙掐金丝的头面,容色慈祥。
而一众小辈中只有季舒宁能坐在季老夫人身边,她贴心的季老夫人垂背揉肩,口中说着笑语逗季老夫人开心。
季老夫人被她逗得不住在笑,她拍了拍季舒宁的手,缓缓笑说:“就属你最是能说会道。”
季舒宁翘了翘嘴角,她穿着梅染的裙衫,眉眼间是少女的灵动俏色,“舒宁谢老祖宗夸奖。”
季老夫人对这个曾孙女最是喜欢,慈爱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季老夫人往庭中看去,吩咐下人道:“你去看看六爷来了没。”
季舒宁自告奋勇道:“老祖宗让我去吧。”
季砚自从当年离京就与季家其他几房生了嫌隙,若非还顾念她这个祖母,只怕都不会回来,所幸小辈里面季舒宁对她的六叔尤为崇敬,胆子也大,还能维系些亲情。
季老夫人笑道:“好,那你去看看你六叔到了没有。”
季舒宁得了应允,就带着献桃往外院走去。
她等在府外,远远看见季砚的马车,雀跃的垫了垫脚尖,跑下石阶规矩的站好。
季砚走下马车,就听季舒宁清脆的声音,“六叔来了。”
“老祖宗一早就在盼着六叔呢。”
季砚对她笑笑,迈上石阶,“那走罢。”
季砚是几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可哪怕他现在不住在季府,掌家的也是大房,他也有绝对的话语权,连季大爷也将主座让了出来。
一顿饭用的还算和睦,周氏几次想开口,都被季老夫人斜去的凌厉目光给制止了。
季老夫人挂念孙子,难得见着人,又忍不住说:“要我看,你还是搬回来住,你住的澜潮阁每日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季砚却笑道:“我在东水巷住习惯了,得空我会来看祖母您的。”
季老夫人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季三爷连喝了两盅酒,对季砚道:“我与六弟多年不见了,我们兄弟两今日一定要好好长谈一番。”
他调回京中已有一些时日,任职公文却迟迟没有下来,必然是被内阁压着。
季砚静静看了他一眼,眉梢处的冷漠让季三爷头皮一紧。
季砚道:“那就去我书房罢。”
何安守在书房外,没过多久季砚就先一步走了出来,他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端倪,只是捻动珠串的动作变慢。
何安知道大人必然是动怒了,他朝屋内觎去,就见季三爷灰头土脸的站着一动不动。
坐上马车,季砚吩咐何安,“你去找顾良,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季誉礼任光禄寺署正。”
何安震惊道:“署正?”
这不就等于降职,还是光禄寺,岂不是断了入六部的路。
“他有本事私交官吏,那就该把尾巴藏好了,以为瞒天过海,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落了把柄,现在还有胆子来跟我讨给事中的职位。”
季砚眸色顿沉,“让他长长记性。”
何安不敢再说话。
大人看似温和,也一贯笑脸对人,那无非是因为还不值得他动怒,三爷这次真的是往钉子上撞。
到了立秋天就不那么热了,湖心亭又建在水面上,吹过来的风荡起水汽更带了点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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