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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白露会为情所伤,但它还是真真实实发生了。
她爱上了大燕二皇子,拼尽全力,身心不渝。
他气恼,他悲愤,他发怒……可最终也是无奈。
是不愿承认心里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已经长大,还是不愿正视自己内心深处那掩埋得几乎要腐烂的感情?他不知道,但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怕她从此要远离自己,然后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回来。
他以为只要自己将她保护好,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足够了,却没有想到她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成长,从一棵自由自在的小草,长成了一棵秀气挺拔的小树。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她都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小到大在自己跟前天不怕地不怕没大没小的野娃子,竟然在沈云琋面前会变得局促腼腆,小心翼翼地察其言观其色,看到沈云琋露出笑容她也不问缘由地跟着傻乐。
她捂住所有锋芒,敛了所有豪情,甘愿在沈云琋面前老老实实,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她遇见了她要的爱情。
那段时间大约是他此生最难熬的时候了吧。
他借着自己的“坏脾气”
当众与沈云琋大打出手,后来又远走边关一心扑到打仗事情上,不给自己留丝毫空隙去想任何令自己烦恼的东西。
但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他还是难逃心灵的拷问,无数个黑夜中的孤身独坐,脑海纷乱如海,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忘不掉,就只好藏起来,从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睹物思人太矫情,也非他做派,只要她能快乐平安,所有与她有关的一切,他都不会再插手,更不会过问。
纵然轰动天下的大燕皇位之争尘埃落定,沈云珩胜出的消息传入他耳中,他也没有太担心,因为相信有卿羽在,纵然为着她这个师姐,沈云琋纵然兵败也不会很惨,所以白露依然可以得其所爱,安稳一生。
但,卿羽的加急书信还是击溃了他强装出来的镇定。
沈云琋的自戕,于她是毁灭性的打击,因为惊恸过度,肚子里三个月大的孩子没能保住,再次醒来之后,便宛若痴儿。
他连夜动身,一路马不停蹄,最终在第三天清早赶到,衣摆被晨曦的露水洇得湿漉漉的,卿羽见到他时惊呼出声,而他这才发现,满头青丝竟在一夜之间不知不觉白了大半。
亲眼看到白露状况时,他一面心如刀割,一面却又自私地窃喜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蹦蹦跳跳活泼可爱的女孩,经过那么长的山重水复,她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他以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的“老头”
身份令她放下戒备,带她住进了当年下山时在月凉城买的园子,细心地陪护着她的一切,卿羽看着这些,难掩震惊,他只是不置可否一笑,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臭脾气竟也会得到天翻地覆的改良。
冬去春来,院子里草色返青,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
卿羽送来去年冬天封坛的梅花酒,刚一打开塞子便是酒香四溢,馋得紧,他迫不及待拿碗盛来喝,几大口佳酿下肚,身心无比惬意,眯眼打量着院角各色花树上零星打着朵儿的花苞,恍然又是一春。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那些掩埋的心迹,或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际,直到有一天,卿羽送来新裁的衣裳,师徒二人在檐下饮酒赏花,白露穿了一件绿色的留仙裙,兴冲冲地找到他:“嘿,老头,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他手中的摘了半筐的扁豆赫然落地,青色的豆角撒了一大片,他望着她明净无瑕的笑靥,一时哽咽难言,顿了许久,突然转过身像个孩子一样扯住袖子掩面痛哭。
白露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疑惑地望着他:“老头,你怎么啦?”
白露不知道,卿羽知道。
当年易云关城外的一个月夜,他喝多了酒,卿羽才得知,原来她那洒脱自如无拘无束的大师父,也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他将心头的那个“爱”
隐藏了二十多年,谁都不给说。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他说,他永远都记得那个人穿绿裙子时的模样,天真稚气,清脆灵动,像个快乐的小仙子。
就如现在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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