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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雨已经停了,碧空如洗,花木湿凉,一阵风吹来,沁人心脾的凉。
卿羽缩了缩袖子,不顾秋菱叫轿辇的请求,迈开步就径直走了。
一回到清平宫,卿羽就关了房门,一个人坐在窗子前对着那张药方子苦思冥想。
逐一对照了半天,发现都是些治咳、喘、脾虚等症状的药物,并辅助着些当归、白术、川芎之类的补药,且各种药物之间搭配得当,隔以时差进食,并无相克可能。
她诊过萧远的脉象,无外乎就是一般大夫都能诊出的病症,这张方子开得确实妥当,想来那开方子的李谦老太医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对症下药,辅以进补,仍无法治好甚至缓解萧远的病情,反而愈来愈严重,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
连着几日,卿羽都去往东宫,依照往常的问病经验,替萧远分别在饭前饭后号脉,仔细勘察泄物,甚至为排查嫌疑,插手膳饮,亲自煎药熬粥,费出这般功夫,只是以期能查出个一二,可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卿羽想,怕是只能到太医院走一遭了。
萧远听了她的想法,握着朱笔的手略微一顿,道:“太医院关乎皇族安危,敏感的很,宫里人为避嫌,几乎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你又何必蹚这趟浑水?”
太医院掌管受病的皇室中人的一切药材、药方,乃机密之处,向来戒备森严。
而更让人讳莫如深的是,先帝在位时发生过几起宫妃争宠、皇子争位的大事件,涉及到药膳投毒、药方被改,均与太医院有脱不清的瓜葛。
先帝震怒,死人无数。
太医院里,罢黜了院判,处死了院史,副使等医员骨干被撤换了大半,而来往过太医院的宫人多被赐死或降职,一时宫里人心惶惶,谈太医院色变。
及至今,太医院仍是宫里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卿羽执意道:“若凡事知难而退,疑团就永远解不开。”
萧远挑眉:“一定要去?”
卿羽坚定地点头,道:“你越阻止,我就越好奇,所以非去不可。”
萧远笑了,病态的笑容迎着窗棂间照进来的阳光,如画中人,依旧有着令人心旌的美。
他放下朱笔,双手在书案上交握,道:“即是如此,那你就换身宫女衣服,让莲生带你去吧。
不然以你这公主头面,招摇过市的多有不便,估计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卿羽欢喜道:“还是皇兄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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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先帝立下规矩,太医院戒备森严,入口即有记录,莲生报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宫女名字,由专门负责登记的人写下,才放行。
而后又途径两道守卫,莲生一路亮着太子的腰牌,才进到配药房。
配药房大门口巡视的管事一张冰块脸,许是莲生常来,便也认得,也不查莲生的腰牌,只冷冷道:“太子的药已经配好存着了,取了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莲生连忙称是,领着卿羽匆匆进了门去。
院子里比较冷清,并未看到想象中忙碌的太医、闻到满院的药草香,只偶见有小宫女、小太监步履匆忙,想来是如莲生一样,替自家主子取药来的。
莲生小声道:“这间院子是配药房,单独划出,是用来专门存放各宫主子平日里所需的配药的,都是按照药方已经配好,直接让人来取的。”
卿羽叹服:“如此大费周章,也不怕麻烦……”
莲生赶紧嘘了一声,更加小声了:“圣上英明,是为防止有人动手脚。”
卿羽不由丧气,戒备得这么严,单是个放药的地方能看出个什么端倪啊,这不是白跑一趟嘛!
莲生看出她的烦恼,迅速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了,才指了指右前方的高墙,悄悄道:“公主您看,真正的太医院在那边呢。”
卿羽眼前一亮,拔腿冲了过去。
莲生来不及拦,但她已经一溜烟儿跑远了,只无奈叹了气,嘀咕着:“其实奴才想说的是,有小门可以过去的……”
卿羽来到那高墙边,一股浓郁的药草香味隔墙弥漫,那久违的气味,让她心头一动。
嗯,是杜若的清香,混合着茯苓、菟丝子、黄芪、白术……经过清水洗涤,太阳下晾晒了三五日,已是八九分干,香味不再强烈,却馥郁怡人。
多像还在祁嵇山上时,她与草药为伴的悠闲时光。
大师父、二师父、师兄、师姐,五个来历不同的人,相依为命,日子清淡,倒也自在无忧。
可命运愚弄,才隔多久,他们已经天涯两散,音讯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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