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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以尸骨,赐凭合葬。
’宋康王恼羞成怒,故意将韩何二人分葬,使两坟遥遥相望。
可他没想到的是,宿昔之间,大梓木生于二冢之间,枝叶相连,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
碧玉思虑深远,开始讲起一个离题的故事。
樊枫想了想,冷静回答,“……‘连枝共冢’只是人们对坚贞爱情的向往,姑娘何必当真?世人哀叹何氏之死,人为地圆满了她的结局。
但在我看来,何氏应当活着。”
“为了韩凭?”
碧玉厌恶了那些陈词滥调,同时为自己辩驳,“韩凭会忍心看到她凄凄惨惨、寄人篱下吗?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遭受苦难,难道就是为他而活的全部意义?”
樊枫换了个角度缓和碧玉的情绪,轻轻说:“我并非此意……我想的是,韩凭之所以自杀,更多的只是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颜面,未必是全部为了一个女人,他只是不堪承受这夺妻之恨,并非真是对自己的妻子有着深过江海的情意……所以,何氏应当为自己而活,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为死去的人做更多的事情。”
碧玉愣了愣,去看樊枫的眼睛——不带半分恶意、沉静得让人无力反驳,“你们都换着方法劝导我,我不知该感激还是愈发憎恨,我现在只觉得人死后一了百了,不用再这样煎熬着,却从没想过煎熬过后,会不会犹如凤凰涅槃,有着另一段鲜活的生命?”
停了停,声音累了,“我若就这么去了,与他、与父母在另一个世界相会,他们若是问起那些人怎样?我该如何作答?难道我要说,那些加害过他们的人都活得很好,享尽了人间的尊荣和富贵……那样的话,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会不快乐,我仍旧活在愧疚和折磨中。”
“碧玉,”
樊枫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枯荣寺里有位法号‘广慈’的僧人,与我年纪相仿。”
碧玉“嗯”
声,并没有完全理解樊枫的话,“我应该谢他,有着出家人的心怀。”
“你认识他。”
樊枫肯定地说。
碧玉这才发觉盖在自己身上的披风,疑惑再深一重。
“广慈的俗名叫吕嘉乐。”
他刻意把话说淡。
“活着就好。”
碧玉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泪水慢慢没过眼眶,“于他而言,这是最好的归宿,终于将心栖息了下来。”
“超世绝群不如广存慈心,遗俗独往不若普度众生。”
樊枫充满感慨,“他的确为自己寻得了一份难得的宁静和从容。”
“回东海王府吧,那里虽然不是你的家,可是不失为一处容身之所……东海王不是个冷酷嗜血的人,也不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他真的想过保全长沙王殿下,慢慢你会懂的。”
碧玉不出声。
“你会乐意见到府上的另一个人。”
樊枫又说,扶在门帘上的手臂隐隐有些麻了,他全然不顾,保持着距离和姿势,言语坦然。
碧玉依旧不置可否。
樊枫快速说出,“陆昶把夜来带回来了,她很好,毫发未伤。”
“谢谢你。”
碧玉得到一丝安慰,终于喘出一口重重的气,“她没事就好……绝不能再有任何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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