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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李无相看到了闹邪祟的那一户。
是个用低矮的黄土墙围起来的小院,墙头生着无精打采的草。
院内看着只有一栋小房子,同样黄土墙、茅草顶,开着小小的窗户。
院子在镇北的最北边,后面就是竹林与山,同最近的邻居尚隔着一条涨了浑水的河沟与一片柴火垛。
两个镇兵守在门口,正拄着棍子窃窃私语。
看见来了人身子一抖,像是被吓着了,等瞧见是赵奇和李无相,才大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跑过来:“仙师,赵仙师,他家人就在里面呢。”
赵奇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先回去。”
镇兵二话没说,边跑边点头,几口气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赵奇便一把推开门,直入院中,边走边说:“你听好。
咱们寻常说的邪祟,大致分三类。
第一类就是鬼,可也分两种。
一种是死后尚有些执念心事未了的,就缠着生人。
但这一种没什么恶意,有时候会自行离去,或者起咒送去幽冥就好,也并不会有意害人。”
“还有一种就是恶鬼,是人死后因为执念不散,又偶尔去往天地间的灵性之地,获得了些微末的道行。
这一类恶鬼,起初也是神智混沌,并没想真要害人。
可身上阴气与煞气太重,缠住了人,就是一个死字。
缠磨死的人多了,就渐开灵智,成了邪祟。”
李无相抱着剑跟在后面,把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赵奇所说的这些不是他原本那个世界不知真假的传闻,而是个专业人士口述的专业内容,正是他亟需知道的。
在赵奇换了口气的功夫,他立即问:“师父,那怎么分辨哪个是鬼哪个是恶鬼?”
“凡是能被你看见的,全是恶鬼。”
李无相心中一凛,微微点头。
“第二类则是妖。
妖物,也分两种,一种是常伴修行人、或者得了机缘听经讲道,开了灵智的。
这一类你遇着的时候,也可以以道友相称,但别亲近,也用不着招惹,毕竟是异类。
另外一种则是妖魔,也是偶然闯入了灵性之地,开了神智的。
这种不通教化礼仪,好恶全凭天性,十个里面有九个会为祸一方,也是邪祟。”
“师父,这个又怎么分?”
赵奇此时走到屋门前停下来,看了李无相一眼,笑了笑:“凡是会在你面前显露真身的,就是妖魔。”
“再有第三类,则是人魔。
有的人被外邪入体、又没被及时斩杀的,就会迷失心智,变成人魔。”
李无相瞬间握紧了剑、猛吸一口气,才没叫自己一把扯开衣服、将赵奇的脑袋吞进自己肚子里——他几乎以为赵奇知道了自己的事,就要动手!
但赵奇说了这话之后就转过脸,一把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这屋子很小,只有一间。
挨着门边是一口土灶,上面座着小锅,灶边有两口缸,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上面盖着缸盖,里面有半缸水。
小的那个将盖子盖了一半,露出里面的半缸糠米。
灶台上点着油灯,只残余底下的一汪灯油,供着米粒大小的火光。
这火光就照亮了蹲在灶旁一张破床边的人——头上缠裹着黑褐色的布,因为受惊而瞪圆了眼睛。
是正握着一柄柴刀的陈三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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