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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虽立了秋,暑气仍重。
这一日,郑重算好下朝时间才往乌衣巷来,不巧路遇疾驰的马车,也不避行人,一番强闯,惊得两边鸡飞狗跳,眼看要撞上边上总角女童,郑重眼疾手快,一个错身,竟直跃车上,一把扯住了缰绳,那骏马忽受了惊直撂蹄子,险些翻了车驾。
“啪”
地一声清脆,郑重脸上立刻多了几道红印,眼前小厮冷眼瞧着他,傲慢异常:“活腻了?”
这一掌不轻,脸还火辣辣地疼着,郑重毫不变色,一声冷笑:“百姓们见识少,不知道避让,我怕脏了府上车马。”
“啪”
又是清脆一记,小厮睨着眼:“还是一张巧嘴呢,我这打烂了它,看还能不能这么张狂!”
说着正要扬手,车里头忽飘出一句话,嗓音懒懒的:“留个人拉一边打去,先回府。”
语罢,赶车的下人扬起马鞭哒哒启程,而郑重当真被那耀武扬威的小厮扯到街市热闹处,他也不挣,倒想着看这家奴如何嚣张。
小厮四处瞧了瞧围观的百姓,不紧不慢道:
“今天这人惊了乌衣巷顾六公子的车驾,你们说,该不该受些教训?”
“该呀,打呀!”
四周响起起伏的叫好声,方才那两耳光力道不小,郑重正觉胀疼,忽听这么一句,心底突突直跳,顾家六公子他是没见过的,也并不熟悉,这么看来,今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正凝神想着,不料又一巴掌直甩脸上,打得郑重一个趔趄,几乎没站稳,人群中忽爆发出一阵潮涌般的掌声,郑重眼冒金星,嘴里一股咸腥,暗自骂了句那稀里糊涂的百姓,冲嘴角抹了一把,果真是出了血。
眼见那小厮又要上来打,郑重早一把攥了他的胳膊肘,使了七分力气,便摔得小厮嗷嗷直嚎,那小厮躺地上也不忘发狠,指着郑重呲牙咧嘴:
“好小子,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穷酸下贱胚子样儿,惹到乌衣巷头上来,就是你全家死绝都是轻的……”
骂战正酣,忽一眼瞧见郑重身后来人,便立刻闭了嘴,转为一缕讪笑:
“虞公子……”
郑重回身抬首相看,正是虞归尘缓缓而来,忙躬身行礼。
虞归尘看他脸肿着,嘴角还渗着血,又看了看地上小厮,小厮挣扎起不来,是真摔重了,遂半撑着身子:“小人见过虞公子,还望公子体谅小人这腿脚不便。”
“这是怎么了?”
虞归尘刚问,小厮连忙忍痛抢去话:
“公子不知,这人拦了我家马车,惊了六公子,小人正教训他呢!”
虞归尘看看郑重,问小厮:“你可知他是谁?”
小厮眼波乱窜,仰首打量郑重,一看就是粗人,黑眼瘦脸的……嘴上却不敢轻易多言,虞归尘淡淡道:“这是廷尉署的郑大人,教训的活,还轮不到你。”
小厮一阵懵然,心底明白虞归尘这是要替这土包子出头,遂赶紧赔笑道:“小人眼拙,没认出大人,”
说着目光投向了郑重,“郑大人,小人给您赔不是了,您定不跟小人这瞎了眼的计较。”
口风转得极快,郑重瞧他那一脸低伏做小的神情,暗骂一句狗奴才,也不理会他,只对虞归尘说:
“多谢公子解围,卑职还要去成府,先告辞了。”
“那就同行吧。”
虞归尘道,郑重这才知道原来他也要往成府去,遂擦了擦嘴角,脸仍火辣辣一片,整了整衣裳快步跟上。
一路上,虞归尘并不问缘由,郑重多少有些奇怪,到了成府,成去非竟还没回来。
虞归尘便先去探望书倩母子,郑重一人在听事里候着。
一盏热茶还不曾入口,门口有脚步声,郑重忙起身,进来的却是成去之。
愣了片刻,认出了他才行礼:
“小公子。”
“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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