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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住抛在空中的弹簧刀,我将它佩戴在我镀银的金属皮带上。
债主在旁说,既然你喜欢男人的玩意儿,下次我就带你去静安寺,那儿是真正的地下黑色娱乐区。
牛群从栅栏里分批提出。
依墙站着两排五六十岁的男女,塑料围裙,长条案板血迹斑斑,苍蝇飞在人和牛之间,嗡嗡叫。
铁钩整齐地挂着剖开了的比人还高大的一头头牛。
马杀鸡松弛,立竿见影俱乐部,剥皮游泳池,各种名堂的私人治疗室,错落有致,构成一个葫芦状的大服务中心,在葫芦底是杀牛场,显而易见那些逐渐年老色衰的人并非专职屠夫,但比专职屠夫更专心致志。
我摸摸腰上的刀说,郎中先生,如果你也想试试,我也可以去一次。
双层高架单轨环城电车,慢悠悠的,几乎擦着马路边的房屋行驶,如一张旧唱片哼着一支久违的歌,树枝不时遮挡车窗玻璃,混杂一块一块淡而无味的灯光,细长的苏州河流泻到唱片上呜咽起来,岸两边狂舞的风,夹着刺耳的笑声,把我结结实实框住。
“你比以前更快乐吗?”
我抚摸玻璃窗上一个幽灵般的人影。
“当然,那还用说。”
我急不可待地替她回答。
第十节
袅袅升起的烟雾之中,父亲与母亲坐在对面,以我少见的严肃面孔盯着我,只有当窗外的天空接近浅红色,他们脸上才挂着枯淡的笑容。
我头轻,脚也轻,感到空气也轻。
这种云烟的最新产品,抽了两支,香气就不离开,在我身上的一些角落找居留点。
难道我是真的想看见他们?
善开玩笑,是他自然的天分。
就这一点,使她迷上了他,上班他们在一个办公室,回到家,他们又在一起,不在一起时,她的心却跟随着他。
因此,他们之间究竟相互憎恨到何种地步,不算我在内,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可以想象。
玩笑开了几十年,到了这个份上,他总指着窗台上的一盆从不开花的仙人掌,说你对它发火吧,骂、打都由你。
于是她就把气发在这个象征着男性器官的植物身上,有一次,她独自在房中对着仙人掌吼:给你个麻雀屎!
他听见了,说,作为植物,谢谢佳肴美味。
我翻了一个身,母亲的眼泪像一条河涓涓淌着,然后,像一个小水沟,最后成为仅仅暴露着被水冲刷的光滑平坦的枯石。
我的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嗯,就这样,我嘴张开,在童年的深处,窒息,兴奋,那是革命取得成功,全国无一处不红彤彤之时。
是什么声音让我停止前行,电话,或是门铃?
我微微睁开双眼,回忆正趴在床头,我想伸出手去抚摸它,可我突然一脚踢开了它。
“哇”
的一声,它跑开,带着忐忑不安的目光。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满足我,更不用说一个男人,而我还自以为满足,这不显得可笑吗?!
“叫他走!”
我大声说。
隔了一会儿,有声音答道,“他不走,说一定要见您。”
古恒被带了进来。
我从卧室通向外间的百叶窗望过去,他站在一幅高行健的水墨画前抽烟,脸侧着,看不清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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