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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里涌来了大片的乌云,不一会儿便将天上遮得一丝儿缝隙都没有了。
一阵风挟着雷声吹过,霎时间豆大的雨点儿落了下来。
黛玉站在窗前,见那雨越下越大,恰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打得树叶竹叶花儿朵儿东摇西摆。
不时地又有些雨点子溅进了屋子里边,打在黛玉脸上,竟是冰凉的。
雪雁从外间儿进来,见黛玉也不关那茜纱窗,却站在窗前看雨,身上的纱衣已经被溅上了些水,“哎呦”
一声,忙忙地跑到黛玉身边,拉着她往里边一步,叫道:“我的好姑娘诶,这是干什么?若是淋病了,可是闹着玩的?”
黛玉见她着急,不觉笑道:“热了这一天了,好容易下了雨,站在那里还凉快些。
你咋咋呼呼地作甚?”
雪雁气的脸红,说道:“这屋子里难道还热了?姑娘淘气,若是病了,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黛玉怕她真的急了,忙笑道:“好了好了,雪雁小姑奶奶说不能站在窗前,我不在那里就是了。
哪里就用这么着急了?”
雪雁这才笑了,忙着去找了一件干衣裳给黛玉换了。
荣府里这些天越发地忙乱了。
省亲的园子眼瞅着建好了,各处屋子里边也都装饰了,只等着合着尺寸打好桌椅床屉几案等,再收拾些古玩挂件儿之类的,便大功告成了。
王夫人已经带了人进去看了一番,见里边佳木葱茏,奇花烟灼,既有清流活水,又有假山凉亭。
虽然各处屋子里边尚且空空,然整个看起来精致奢华,真是富丽无与伦比。
王夫人心里得意,又吩咐凤姐儿等人着紧收拾,自己便趁着七月二十六日椒房眷属入宫请安的功夫对元春说了:“贵人省亲的园子已经建成了,只等着打好了家具,摆上了各色的玩意儿摆设,便叫老爷上折子,请贵人归省。”
说着,又低声问道:“贵人如今,可有消息了?”
元春入宫数年,从一个包衣出身的宫女做到了贵人,其间的缘由别人不知,只道她是得了康熙的圣宠,其实她却是明白,只是自己在废太子时,出卖了宁府中的秦可卿,方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元春晋位之后,原也得意了一段日子,想着自己在宫里边,年轻貌美,又有些手段,哪里会愁不得圣宠?只是不成想,皇上虽然封了自己做贵人,宠爱却丝毫不见。
元春心里惴惴不安,恐自己的所为不得皇上心意。
待到秦可卿死后,太子竟被复立!
元春更加惶恐,生恐有朝一日太子会找自己报复。
如今骑虎难下,太子已是得罪了,皇上那边却无宠,元春不得不为自己开始找其他的靠山。
此时听得母亲如此问自己,心里酸涩,脸上却飞红了,摇了摇头。
王夫人看了看四周,见几个小太监小宫女都远远地站在角落,便凑到元春身边低声说:“可是皇上年纪大了?要不要……”
元春吓了一跳,忙低声喝道:“宜人慎言!
这可是你能说的话?”
王夫人自元春晋封后一直得意洋洋,难免举止失宜,此刻被元春一拦,当下明白过来,自己这背后议论皇上房事不继,什么罪过?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讪笑道:“是我失言了!
贵人莫怪我。”
元春素来知道这位母亲野心有之,谋略不足,也不再说,抚着自己手上的珐琅护甲,良久方问道:“上回听说林妹妹进京备选,可是在咱们家里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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