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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锦元夫妇娇惯女儿,又是闲散和气的人,那日与高修远相识,全然一见如故的架势,欢喜欣赏毫不掩饰。
倘或傅家嫁女,恐怕更乐意将令容嫁给高修远那样的人,年纪相当,意趣相投。
那么她呢?
韩蛰目光深邃,等她回答。
令容迟疑。
夫妻俩不算亲近,韩蛰平白无故问这种话,显然有缘故。
她早已成婚,韩蛰身为夫君,不可能是说她跟高修远成婚。
那么,难道是韩瑶?
他进来时怒气冲冲,先问她跟高修远如何相识,再问观感,最后抛出这样奇怪的问题……难道是韩瑶的心思被窥破,韩蛰不喜高修远跟田保的关系,更不想将相府千金嫁给籍籍无名的人,才会含怒而来,探问这些?
令容拿不准,便只能含糊道:“高公子才华人品都过得去,想来还不错吧。”
还不错?
韩蛰瞧着那双雾气后清澈干净的眸子,胸口仿佛又堵起来。
成婚大半年,令容虽与人无争,却并不傻。
避嫌之下尚且给能出“不错”
的评价,那么她真心所想的岂止是不错?少年如玉,诗才秀怀,她那日跟傅锦元介绍时可是兴冲冲的。
而在他跟前,却又存心躲避,全然不及对高修远的一半热情。
可这样尖锐的问题,她却答得平静坦然。
是真的胸怀坦荡,还是萧郎路人,自知相思无望才会淡然应对?
锦衣司里办案无数,那些铮铮硬汉、奸佞小人吐出的每句话他都能辨出真假,哪怕对方不说实话,他也有无数狠厉手段撬出真相。
如今碰上这娇柔女子,却束手无策了——再棘手的案子也不像此事这样难缠。
浴房让人觉得逼仄,桶中热气蒸腾出淡淡花香,她手扶桶边露出半条手臂,肤如凝脂,犹带香露。
花瓣香汤之下,她的身段若隐若现,双肩秀巧,胸脯微鼓,柔嫩红唇微张,双眸含波,茫然而惶惑。
韩蛰心中愈发烦躁,怒气虽散了些,浑身气血却忍不往上冲。
他紧紧盯着令容,神色几番变幻,猛然伸手将那桃花笺扔在旁边高脚小桌上。
“自己看。”
他匆促说罢,转身就走。
令容心里咚咚直跳,待他出了浴房,探出半个身子将那桃花笺拿到手里,瞧见上头笔迹和内容,愣了片刻,旋即脸色大变,终于明白了韩蛰种种奇怪举动的缘由。
她握着花笺,心几乎要跳出腔子。
方才那些话虽经斟酌,放在平常或许无事,但有了这信笺铺垫,换个立场,还不知韩蛰会怎样理解。
难怪他愤怒而来,冷淡而去,必定是误会了她的话,以为她跟高修远有私情!
韩蛰人中龙凤,年轻有为,本就对傅家不满,岂会容忍这样的事?
令容又惊又怕,来不及多想,高声喊宋姑入内,手忙脚乱地穿了衣裳,头发都顾不上擦,随手抄了薄薄的斗篷披着,赶紧往韩蛰的书房冲。
——那桃花笺模仿她的笔迹,将她跟高修远的往来摸得清楚,可见是有人蓄意而为。
倘或不尽早说明白,这桃花笺之后,不定还会出怎样的岔子!
……
令容气喘吁吁地跑到书房外,就见韩蛰腰间悬了乌沉沉的宝剑,正跟人往外走。
她拿斗篷遮住满头青丝,顾不上有旁人在,忙赶上去,“夫君,等等!”
韩蛰顿足看她,眉目冷沉肃然如旧。
令容攥着那桃花笺,边喘气边道:“那不是我写的,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
夫君能否略等片刻,听我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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