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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诊所里突兀响起低沉而尖锐的男声,女人大概打死也想不到,本以为空无一人的诊所内,她的一句诅咒竟然会得到回应。
仿佛是见了鬼,她“嗷”
地大叫一声,猛地循声回头,手里锋利的斧头下意识朝着声源方向猛地砍去!
——
这一下要是砍实了,如果对方是个活人,一条胳膊都得被砍下来。
昏暗中黑影闪身的同时抬手,快而稳地一把死死抓住女人挥过来的手腕,下一瞬,只停细微的开关声音响起,霎时间老旧的诊所里亮起惨白的光——
没有鬼,此刻抓着女人手腕,正用力把斧子从其手里夺下来的,是任非。
在他身后,是数名双手持枪严阵以待的便衣刑警。
女人的目光越过任非径直看见对准她的黑洞洞枪口,霎时间疯了一般的嘶吼挣扎,她的爆发力很大,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任非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都差点控制不住她。
从女人手中抢夺下来的斧头落在地上,差点砍了她自己的脚,任非下意识把人往后推,狭窄的卫生间过道因此被让出来了一条缝隙,谭辉趁机从外面钻进来,一手把女人试图去抓任非脸的手拉到身后,二话不说地跟任非将她的双臂扭到身后,用手铐牢牢铐住。
女人被按住挣扎不得,她霍然抬头,亮的吓人的惨白灯光下,那双还未褪去仇恨的眸子,此刻激动而绝望地闪着鱼死网破一般的光,“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她嗓音已然嘶哑,声音太大太尖锐,以至于尾音都带着破碎的颤抖,她的脸上是几乎不属于女性的凶狠,激得谭辉狠劲儿上来,从怀里掏出工作证举到女人面前,直到快要把证件摁在女人脸上的时候才停下,他扫了一眼被拉开抽屉里的两把刀具和地上的斧子,面容冷峻,瞠目欲裂,“有什么话,跟我们到局子里说去吧!”
………………
…………
警车载着连环杀人碎尸案的犯罪嫌疑人,从老旧的居民楼之间穿行而过,上车之前女人还在不停地嘶吼质问着“你们凭什么抓我”
。
远远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被甩在后面,任非坐在第三辆车里,在他前面,谭辉亲自押着他们从“爱华妇幼保健站”
带出来的女人坐在第二辆车里,透过夜幕下的黑色车窗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小诊所的卫生间里,女人慌乱之中凶狠砍过来的一幕却让任非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凶手女,黑诊所医生,年龄35岁左右,身高在163公分左右,体重在65公斤左右,中等身材,微胖,爆发力强,诊所位于丰源东第小区附近——
梁炎东对于凶犯的侧写在这个女人身上一一得到印证,所以……这就是凶手了吗?那个在手术台上连续杀了四名孕妇,并挥刀碎尸的“死亡医生”
?
任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机,手机的屏幕亮着,前一天梁炎东在上面打的“卷宗、地图”
四个字还在那里,他没有删。
他清楚地记得跟梁炎东接触的每一个细节,那些细节此时此刻再回想起来,却让他觉得可怕。
——一个在监狱里被困了三年的人,竟然只靠着卷宗和地图,就将整个案件的脉络完整地捋出来。
以至于当他从监狱出来,站在分局会议室移动白板前对同事们做侦查报告的时候,也是逻辑清楚、条理分明。
报告的内容包括凶手身份、作案动机、第三名死者实际被抛尸地点、死者遇害原因及死者的性染色体异常之谜。
他回忆着梁炎东本子上写字的顺序,把所有看似零散的、无用的信息完整串联起来,他尽量用严谨的措词,详实可查的内容,将梁炎东的推断通过他的嘴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当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被他吸引的时候,仿佛连最初站在台前的紧张感都消失了,那种仿佛自己一手掌控了整个案情、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在他身上,随着他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而露出各种各样表情的感觉,逐渐将他怦怦狂跳的心脏虏获,勾着他沉醉其中,并本能地开始十分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这感觉奇异而危险,但像吸毒,任非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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