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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赌气到自己屋里去了,偏偏仆人又来报说有一位龚先生来看她,小寒心里扑通扑通跳着,对着镜子草草用手拢了一拢头发,就出来了。
那龚海立是茁壮身材,低低的额角,黄黄的脸,鼻直口方,虽然年纪很轻,却带着过度的严肃气氛,背着手在客室里来回地走。
见了小寒,便道:“许小姐,我是给您辞行来的。”
小寒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你一个人走?”
海立道:“是的。”
小寒道:“绫卿……”
海立向她看了一眼,又向阳台上看了一眼。
小寒见她母亲在凉棚底下捉花草上的小虫,便掉转口气来,淡淡地谈了几句。
海立起身告辞。
小寒道:“我跟你一块儿下去。
我要去买点花。”
在电梯上,海立始终没开过口。
到了街上,他推着脚踏车慢慢地走,车夹在他们两人之间。
小寒心慌意乱的,路也不会走了,不住地把脚绊到车上。
强烈的初秋的太阳晒在青浩浩的长街上。
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一座座白色的,糙黄的住宅,在蒸笼里蒸了一天,像馒头似地涨大了一些。
什么都涨大了——车辆,行人,邮筒,自来水筒……街上显得异常的拥挤。
小寒躲开了肥胖的绿色邮筒,躲开了红衣的胖大的俄国妇人,躲开了一辆硕大无朋的小孩子的卧车,头一阵阵的晕。
海立自言自语似地说:“你原来不知道。”
小寒舔了一舔嘴唇道:“不知道。
你跟绫卿闹翻了么?”
海立道:“闹翻倒没有闹翻。
昨天我们还见面来着。
她很坦白地告诉我,她爱你父亲。
他们现在忙着找房子。”
小寒把两只手沉重地按在脚踏车的扶手上,车停了,他们俩就站定了。
小寒道:“她发了疯了!
这……这不行的!
你得拦阻她。”
海立道:“我没有这个权利,因为我所给她的爱,是不完全的。
她也知道。”
他这话音里的暗示,似乎是白费了。
小寒简直没听见,只顾说她的:“你得拦阻她!
她疯了。
可怜的绫卿,她还小呢,她才跟我同年!
她不懂这多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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