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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非儒即墨（第1页）

马铁匠一如既往挥舞铁锤，叮叮当当的似乎还能听到一股好听的韵律。

千锤百炼说的就是这种炼钢法，按照不同要求，还分为五练、九练、三十练、五十练、七十二练和百炼，具体如何区分刘病已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对于钢质要求不高的铁质品，比如一般的农用具锻打的次数少，对于刀剑这类要求高的才会千锤百炼。

事实上这种工艺一直会延续很久，甚至到了后世也是如此，只不过从纯粹的人力变成机械锻打罢了。

锻铁的目的是为了将铁当中的杂质，比如碳给清除掉，可人力哪能和机械相比，更何况后世为了让锻造出来的钢铁更加坚韧，里面还会加上特殊的材料。

身为材料工程学硕士，刘病已的脑海里面有数不清的先进工艺，但是很显然在如今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都不可能实现。

科技的进步本身就是循序渐进的过程，理论知识再强，没有配套的设施也不可能从半原始半封建社会一步迈入科技时代。

不过刘病已有时间更有足够的耐心，他可以利用霍光挂掉之前这一段无比充裕的时间来未雨绸缪。

比如火器……

火器的出现将会直接改变战争模式，如今的大汉足够强悍，武力值在全世界那绝对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

各朝皆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是战争能力这东西从来都只有更强没有最强，身为穿越者的刘病已看待武力的标准自然也不可能和汉代人一样，他不是看不起冷兵器，只是纯粹而坚定的认为冷兵器和热武器压根不是一个概念，也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水平面上而已。

事实上火器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说到底也就一层窗户纸罢了，往往一个奇思妙想就能让一件物品的工艺水平达到突飞猛进的效果，火器自然也不例外。

宋代出现突火枪，也就是低配版火绳枪，到元代低配就成了高配，等到明末燧发枪问世，然后两百多年，西方世界的坚船利炮来了……

对于刘病已而言，火枪和黑火药想要制造出来并不存在任何难度，唯一存在的就是工艺质量罢了，给他足够的时间，把黄火药和带底火的后置滑膛枪制造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这一切对于现在而言还为时尚早，但绝对不可以松懈，既然以后能登上大位，刘病已岂能不知道军权、财权、人事权对于帝王的重要性，就好像霍光为何能成为大汉的无冕之王，为何敢废立皇帝，因为他是顾命大臣，而且是大司马、大将军，手上握着兵权！

军队必须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否则就算成为皇帝也不存在半点安全感可言，当一个王朝的军队效忠的对象永远都只是皇帝一人的时候，身为帝王才不会担心自己被随时掀下宝座，更会拥有大刀阔斧，对整个天下实施外科手术的底气。

马铁匠是纯粹的墨家弟子，只不过墨家没落，他这个传人如今自然也只能苦苦求存。

事实上墨家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其学术理论就存在很大问题，至少过于理想化，比如最有名的兼爱非攻，封建时代你让统治阶级、贵族阶级、平民阶级都能互助互爱，永远不要有战争，这典型就是扯淡。

还有节用，巨子主张贵族阶层不要穷凶极奢，服饰、饮食、车马等等够用就行，把多余出来的资助民间，这同样很扯……

在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前，统治者的执政阶层十之七八都被儒家和墨家把持，也就是所谓的非儒即墨。

百家争鸣，虽然盛况空前，但是除了这两家以外，其余学术流派混迹朝堂的很少，除了法家、道家黄老学说还能在夹缝当中求生存以外，其余基本上可以算是纯粹的学术流派。

等到秦代以法治国，于是从秦始皇的严刑峻法，再到汉初的黄老无为而治，再到汉武帝独尊儒术，墨家已然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也就是说，武帝举措真正打压掉的也就是墨家罢了。

刘病已对墨家学说没兴趣是真，但非常愿意结交墨家人也是真心实意，不要忘了，墨家还有一项本事，就是奇技淫巧。

刘病已有十足的理由怀疑，儒家人之所以那么排斥奇技淫巧，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墨家，他们估计是担心墨家死灰复燃，进而威胁到儒家在朝堂上的统治地位。

然而没有任何人比刘病已更清楚所谓的奇技淫巧乃是推动社会生产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更是发展科技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任何鄙视奇技淫巧的家伙都是不折不扣的Sb。

腐儒之所以叫腐儒，就是因为他们看不起除了儒家以外的任何阶层，然而他们从来不去考虑，如果没有商贾让商品流通，他们如何锦衣玉食，如果没有工匠，他们如何能住进豪宅大院，没有各行各业为他们提供物质供给，他们说到底就是个屁。

当然，现阶段的儒是古儒不是后世的腐儒，基本上还是比较纯粹的。

锤音消失，一只锄头已然渐渐成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马铁匠说道:“你挤兑汤白和韦屠去那什么新大陆，就不怕他们死在极北的冰天雪地里面？”

刘病已摩挲泛着淡淡金属光泽的枪管，闻言一顿道:“首先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可以保证在我说的那个地方确实有大汉土地上没有的种子，而且很多，另外，那些作物高产肯定也是不争的事实，那么为了大汉，为了这天下的万民，取舍和牺牲在所难免。”

马铁匠沉默，他是粗俗铁匠不假，可他更是墨家人，朝堂上的那些儒家大臣见识未必会比他长远，所以咀嚼刘病已的话中意后，也只能承认有道理。

“游侠都有英雄梦，他们也想自己威名能和郭解一样传遍四方，甚至也想着能青史留名，我给了他们这个机会，那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一定会去尝试！”

马铁匠点了点头，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