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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嫂子中气十足,哪里像是不舒服的人?
这么些年,张伯年早就习惯自己的娘先发制人,先声夺人。
他忧伤地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抖动:“娘,方才你是不是到苏家鞋袜铺泼粪水了?”
余嫂子不说话,只紧紧抿着嘴。
不说话。
张伯年颓然在门槛坐下,瘦削的肩头落下:“娘,你能不能讲些道理?”
余嫂子嗤之以鼻:“讲道理?若是我讲道理,你便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更不可能在学堂里读书。”
她稀里呼噜将粥喝完:“那贱蹄子如今要挡着你的前程,我作娘的,还不能去见她了?若是以后你娶了她,家中还有娘的地位吗?”
她狠狠地扯了一口饼子。
动作粗鲁又凶狠。
张伯年猛然抬头,看着他娘,却又讲不出话来。
苏云落与咏雪走到张家院门时,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咏雪红了眼睛。
苏云落气定神闲,双手拢着手炉:“你放心,若是家中有像你这样的娘,有哪个瞎了眼的姑娘敢嫁进你张家门呢?”
她声音清冷,在冷冷的寒风中,倒也相衬。
余嫂子惊愕:“你,你来我家作甚?”
“你既去得我的铺子,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家的门口?”
苏云落瞄一眼张伯年,啧,这好好的少年,摊上这么一个娘,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后宅生活。
他倒是想娶,她还舍不得将咏雪嫁过去受苦呢!
张伯年跳起来,朝她一揖:“苏娘子,真是对不住,我在这里替我娘道歉了。”
“你如此作贱作甚?你以后是入仕的,她不过一个低贱的商户,哪里用得着你道歉?”
余嫂子一下子就炸了。
苏云落拧眉。
她越过张伯年,缓缓向余嫂子走过去:“我打开门清清白白做生意,如何便低贱了,倒是你,往我铺子泼粪,毁我私产,我要抓你去见官!”
她长得美,云鬓高耸,眉毛特意画得凌厉,口脂更是用了枣红的颜色,配着枣红的披风,端出做了赵家七年主母的气势,如今步步逼近余嫂子,倒是有些吓人。
余嫂子抓着碗,紧张地往后退:“你,你毁我儿前程,我不怕你……”
苏云落仍旧步步逼近:“张伯年如今不过是一个学生,以后有没有前程还另说,但你如今毁我铺子声誉,毁我私产,却是镇上的人都看到了的。”
寒风刮过,掀起苏云落的枣红色披风,气势更加汹汹。
苏云落凌厉地看着她:“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往我铺子泼粪的!”
咦?
咏雪有些糊涂。
张伯年也愣住了。
泼粪的,另有其人?
余嫂子忽而尖叫一声,手上的瓦碗使劲往苏云落扔过去:“贱蹄子!
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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