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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急的乘船回来,见着了儿时的故乡,天光海色,心里蕴蓄已久的悲愁喜乐,都涌上来。
一阵辛酸,溶化在热泪里,流了出来。
和雍姊别久了,初见时竟不知是悲是喜。
雍姊倒依然是那种镇静柔和的态度,只略憔悴些。
“你真瘦了!”
这是雍姊的低语。
她心里突突地跳着,瞧见雍姊的丈夫和女儿的和蔼的招待,总觉怔怔忡忡的难过。
一星期过去,她忽然秘密地走了。
留着了个纸条给雍姊写着:
“我不忍看了你的快乐,更形成我的凄清!
别了!
人生聚散,本是常事,无论怎样,我们总有藏着泪珠撒手的一日!”
她坐在船头上望着那蓝天和碧海,呆呆地出神。
波涛中映出她的破碎的身影——啊!
清瘦的——她长吁了一声!”
一切和十年前一样——人却两样的!
雍姊,她是依旧!
我呢?怎么改得这样快!
——只有我不幸!”
暮色渐浓了,新月微微的升在空中。
她只是细细的在脑中寻绎她童年的快乐,她耳边仿佛还缭绕着那从前的歌声呢!
牛禄兴衔着旱烟管,叉着腰站在门口。
雨才停,屋顶上的湿茅草亮晶晶地在滴水。
地下,高高低低的黄泥潭子,汪着绿水。
水心里疏疏几根狗尾草,随着水涡,轻轻摇着浅栗色的穗子。
迎面吹来的风,仍然是冰凉地从鼻尖擦过,不过似乎比冬天多了一点青草香。
禄兴在板门上磕了磕烟灰,紧了一紧束腰的带子,向牛栏走去。
在那边,初晴的稀薄的太阳穿过栅栏,在泥地上匀铺着长方形的影和光,两只瘦怯怯的小黄鸡抖着粘湿的翅膀,走来走去啄食吃,牛栏里面,积灰尘的空水槽寂寞地躺着,上面铺了一层纸,晒着干菜。
角落里,干草屑还存在。
栅栏有一面磨擦得发白,那是从前牛吃饱了草颈项发痒时磨的。
禄兴轻轻地把手放在磨坏的栅栏上,抚摸着粗糙的木头,鼻梁上一缕辛酸味慢慢向上爬,堵住了咽喉,泪水泛满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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