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喊我瑾荣就是,您是长辈,至于方小姐,在下之前有幸见过一面,也算是相识的。”梅瑾荣气度极好,但虽为将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却也是刺了下方煖,方煖深怕他不厚道的像老太太告状,那情景可不是自己乐见的。
方煖抬起头,努力牵出了个大家闺秀的笑容“是呀,姥姥,我同九爷上次在舅舅的坊子里见过一面。”一边说,一边盯着对面沙发上笑意温和的男人。
“恩,方小姐一看就是出自书香名门,真的是出口成章,就是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向方小姐请教一下,我这待客厅的装饰是否有哪里不妥,刚好像惹得方小姐有些不快,还请不吝赐教。”果然,这厮果然是听到了,就说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是啊,煖煖,你刚才嘟囔什么呢,姥姥也没听清。”
“没有姥姥,我就是在夸赞梅公馆装饰豪华,处处都彰显着府上的气派,梅先生不愧是留洋回来的,真是不同一般。”方煖咬着呀说了一番昧心之话。
“这样啊,但刚才梅某人好像听到的并非如此,什么靡靡”
“梅先生定是刚才站得远了些,小女说的是这音乐真是一串骊珠,如此声音也就只有梅先生这般气度可与之相配了。”
“此话怎讲?”梅瑾荣一派求知若渴的样子。
方煖咳了一声:“梅先生早年留学,应是对国学有些生疏了,不知梅先生是否听过《寄明州于驸马使》,诗中曾提到‘何郎小妓歌喉好,严老呼为一串珠”
方煖话还未完,就被老太太打了手,等了小姑娘一眼转头笑着对梅瑾荣赔礼“九爷勿怪,这丫头从小被家人惯坏了,没规没矩的,回去老婆子我定要教训她。”
方煖撇了撇嘴,虽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吭气。
梅瑾荣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方小姐天真烂漫,又是少有的饱读诗书的女子,梅某自是不会计较一时的口误。”方煖听他这样说,只觉这人很是会装模作样,心想的却是,自己可没有口误,那都是实打实的真情实感,却也不敢在开口呛声,生怕回去要挨上一板子。老太太虽疼爱晚辈,对这个远在奉天的外孙女更是格外偏爱,却也是极其的明辨是非,若真犯了大错,谁也是逃不掉的。
不再说话,方煖朝梅瑾荣抬头咧了咧嘴,只希望这件事尽快过去,哪知,这老男人记起仇,比女子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梅某人不如方小姐饱读诗书,因此想请问方小姐一个问题。”喝了口茶,梅瑾荣一脸的请教意味。
“梅先生您请说”果真没那么容易翻片儿。
“之前方小姐所说的白居易的那首诗梅某人的确是孤陋寡闻了,但儿时有幸观先生练字,曾记下陶宗仪的《辍耕录》,文中也曾提到:‘有字多声少,有声少字多,所谓一串骊珠也’不知方小姐可否读过这首诗,至今梅某都不曾太过参透其中道理,还望方小姐指教一二。”
方煖瞪着眼睛看着对面风轻云淡的男人,腹诽道,不就是讽刺自己话多还胸无点墨嘛,真是见识了什么叫为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梅先生......”刚想反驳,门被敲响了“九爷,老爷子找您,说是让您将孟老妇人带到大厅。”门口女佣只是敲了敲门,并未进来,可见梅公馆规矩森严。
“好,我知道了。老妇人,咱们出全吧,父亲如今正在大厅,人多不便独自招待您,还请见谅。”梅瑾荣起身扶着老太太,向门外走。
“无妨,今日他寿辰,自当是要忙着些,我们祖孙二人不过来凑个热闹罢了。”就这样,如此看来,第二次口角之辩又是以方煖惜败完结,走到门口,方煖看了一眼旁边扶着老太太的男人,默默在心理念了一句“装模作样”,有看了看门口低着头的佣人小姐姐,叹了口气,果真是时运不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