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湛川南部,此时都浸在瓢泼的大雨之中,北风呼啸,西风飘摇,将混乱泥泞的沼泽之中,沉眠一冬的**落叶和残枝吹得四处纷飞,加上密密匝匝的雨雾,可见度仅有三四十步的模样。
江枫和江城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从空中下降到沼泽之中。因为劲风的缘故,两人不得不祭起灵力护体,方才减轻了些许负担。
江枫快速的在沼泽中腾挪,寻找着心中的目标。过了多半个时辰,他终于在一处黑石碑处停留下来。
浅山——黑水,第十五号,天元三五四八年秋十月
这是一处浅山宗和黑水门早年立下的界碑,这种独特材质的黑石,虽然不是任何名贵的修炼材料,但却天然能够防止苔藓之类蔓生,故此上面还算整洁。
“将宋维多放出来。”
“师父,你要做什么?”江城子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快速的放出了妖傀宋维多。
“让他把界碑抠出来,跟我走。”江枫举目四望,在豪雨中辨别着方向。
宋维多有一身蛮力,在江城子的指挥下,没费多少力气,就将这十五号界碑从沼泽的泥淖之中拉出,左近的淤泥,混合积存的雨水,迅速的将这处不浅的深坑填满,仿佛这里是个天然的小型泥沼一般。
“走!”
江枫已经找对了方向,向着黑水门的方向急速掠去,向南前行了十五里,远远望去有一个村落的时候,才令宋维多再次挖坑,将那枚十五号界碑如之前一般掩埋。风雨飘摇,很快就遮掩了新翻的泥土,毫无挖掘的痕迹。
依法炮制。
江枫向南挪动了湛川镇附近的七座界碑,最远深入三十五里,而最近的,只有五里,虽然所过之处,均是沼泽,但未来这些区域,在毒泉沼泽排干之后,或许能够变成良田。要知道,湛川镇之南,尤其是西南,虽然也有不少领土属于浅山宗,但均是荒山秃岭,鲜有灵脉矿产,甚至属于无法耕种的不毛之地,这毒水沼泽,虽然现在条件恶劣了一些,但至少还算平地。
“师父,‘浊渊’这回在浅山宗了,以后我来方便多了。”江城子感应到其生母玄火鸦的葬身之处,不由得感叹道。
“嗯,等峡谷之行结束,叫上你二师弟,三师弟一起来祭拜吧。”
“是。”
“走,迟则生变。”暴雨虽然还在继续,但天上的乌云已经变轻变薄了很多,江枫和江城子,再次驾驭飞舟,向北部急飞而去。
这也算占了点小便宜吧,江枫原本不平衡的心,这才得到些许安慰。黑水门突发变故,自己未能借此良机,从其大库,或者藏书阁中收获什么东西,但这次挪动界碑,也相当于四分之一个集镇的面积了,相比孤寒镇,这里的平地在将来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不知道这个乱局,会有谁来负责接盘,金城派?魏国?他想多半会是魏国,毕竟谁人都知道,邱白寺,不过是替魏国上宗来看守这片物产稀缺的沼泽地而已。
邱白寺的死,导致黑水门瞬间崩溃,主要的原因是缺少法理上的继承人,因为地小贫弱,邱白寺一人之下,连个庶务长老都没有设立,故此在他突发变故之时,连个出来主持大局的修士都没有。
虽然邱真真是邱白寺的妹妹,但仅仅是个玄级一重的修士,主持大局力有未逮,从其在大库中被重伤来看,其在黑水门内更是没有半点威信;而且江城子曾经听邱思田讲,这个掌门舅父对自己并不好,就是他借故杀死了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田归期,依此推断,邱真真与邱白寺的关系很不好,故此在发生变乱之时,她也和其他玄级、灵级的修士一样,只想着快点拿些细软逃走,而不是聚在一起,积极的商讨对策。
还好浅山宗虽穷,但门内尚有几位长老。不过,江枫突然想起,不久之后,自己就要进入峡谷遗迹,似乎也是凶多吉少的一行。
倘若自己身死,浅山宗又当如何?
大规模变乱的概率不大,或许几位长老连同其他玄级修士,会一同商议宗门未来的执掌之人,但小规模的混乱,还是多半会在局部发生的。
除非,自己也和上任掌门任我道一样,在走之前,指定一名掌门候选人。
要不要提前指定一名?
问题是选择谁呢?
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却发现陷入了一个僵局。
按理说,依据浅山宗历来的规矩,必须要立一名未参与过黑蛇之灵仪式的修士,那么王显道,郑鲁达以及吴全忠就完全没有机会了,虽然他们可以不走“立储”,而走“禅让”这条路。
赵文君、魏婕、周星以及其他与先代毫无血缘关系的修士,无法承受黑蛇之灵仪式,就是“禅让”的话,威信也不够。故此,多半还要从原始家族或者王、郑、吴三家的弟子中遴选。
从会武八强中挑选?
那就只有排名第二的王彦之,第三的郑轶雨,第四的吴天德,以及第五名的任晓龙可以入选。
这是一个不错的思路,或许法理上行得通,勉强能说服众人,但总觉得以宗门现有的资源——当然,比自己继任掌门时要好得多——并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多半只会换来一个普通的玄级修士而已,那时候,宗内的格局,又要重新回到自己刚刚接任掌门时的窘况了。
话说,当初的九代掌门任我道,是怎么选中的自己?按理说,不论从法相,还是从资历上来讲,甚至从主脉和支脉的角度讲,自己都不占任何优势的说。江枫突然意识到,自己接任掌门接近三年,竟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当上了掌门,想想也是惭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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