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情崖迎来了今天第二场迷蒙烟雨,雨丝很轻,雨滴很暖,就如同人间的相思之情,并非都很重都很苦,有些时候就很轻盈很温暖。没有相思的人间,比地狱还要阴寒,不生相思的人生,比孤魂还要凄苦。
轩辕无忧眼睛里居然也飘着迷蒙的烟雨,这个少年莫非也早早为情思所累,为相思所苦?他此时就站在渡情崖边,望着孤悬在两崖之间的绳索,绳索也如同一痕情思,时隐时现,若生若灭。那件麻衣即将浮游到对面崖头,很像浪迹天涯漂泊不定的江湖生涯。麻衣上没有人,不管是真实的人,还是梦中的人。
江左布衣斩断心魔的当口,麻衣上寂寞而坐的梦中人就渺然不见了。
江左布衣此时已经站立在对面的崖头,布衣飘飘,如同还在匪夷所思的梦境,然而他已然从自己的梦境里走出来,而且一走出梦境就到了对面的崖头。
渡情崖,他最终还是渡过去了。这是因为他是江左布衣,举世无双的江左布衣。
“为什么你摧毁了那块青石,就能战胜那朵生了魔的兰花和那个不知所来的恶婴?”后来轩辕无忧这样问他。
他轻笑着,笑如春风化雨,回答道:“因为那块青石在我的梦中乃是三生石,而三生石是我的心魔,心魔除掉,由此而生的情魔自然会消解,而由情魔所育的恶念必然灰飞烟灭。”
“你的意思是,那块青石是你的心魔,那个女人是你的情魔,而那个恶婴是你的恶念。”轩辕无忧听懂了。
江左布衣在对面崖头可以看得见轩辕无忧,却瞧不到轩辕无忧眼睛里逸动的烟雨。那一缕青丝此时就在他的掌心,然而他不能像梦境中那样把这缕青丝幻化成飞桥。
“咱们怎样渡过渡情崖?”馨儿姑娘第一个向轩辕无忧发问,江左布衣不在此间,轩辕无忧便成了几人的头领。
秦仲翁虽未开口,深沉的目光也投向了轩辕无忧,指望着这个少年神通广大,引大家走出一条明路。
轩辕无忧眼睛里的烟雨这个时候已然化尽,只是天际洒下来的烟雨依旧飘如轻丝密似细语。他轻轻地用洞箫敲打着掌心,道:“在下虽然薄有功法,却委实想不出咱们如何渡过渡情崖。”
却听那边江左布衣撮口发出一声清利的啸声,大家引目观望,只见江左布衣翩若惊鸿一般飘身而起,径自落到对面崖头怒出的一段巨石之上,此时对面崖头也是烟雨潇潇,如梦似幻,仿佛九天之上。
江左布衣在巨石上审视多时,继之又是一声清啸,手一扬,手中青丝薄烟一样飘出,随即二指伸出,运神功真气于指尖,刷刷在巨石上疾书。石屑纷飞,片刻之间,飘渺挥洒的一行大字写就。
正是“度情崖上烟雨兴,渡情崖下怒水出。”前一个是度情崖,后一句为渡情崖,却是相差三点水。一行大字写就,江左布衣挥袖将飘飞的青丝收束回来,轻然一笑,那一缕凝束在一起,纵是风狂雨怒也断断乎不可分。
却听得惊雷联翩爆响,一道银河自九天而降,浩浩淼淼卷进两崖之间。江左布衣随之如龙探海,飞掠进银河狂水之中。
几人正在惊怖胆寒之际,江左布衣又如飞龙一般,冲到这边崖头,道:“不消片刻,崖下便是一派汪洋,崖中的法门即破,咱们便可飞度而过。”
轩辕无忧既惊且喜,问道:“江郎如何晓得破解法门的法子?又如何引来九天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