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天家里,皇甫月开的门,但打开房门的一刻,突然一愣,还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怎么还带着面具。
“皇甫老师好!”李艳阳笑着开口。
皇甫月突然如遭雷击,下意识退后两步,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面具人,直直的盯着,终于,在那半张脸上,她看到了曾经的岁月。
李艳阳微笑着,然后就见皇甫月小嘴瘪着,最后那张美丽的脸颊就扭曲了,嘴角颤抖,两行热泪顺流而下。
那一刻,皇甫月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哭的十分惹人心疼,李艳阳突然张开双臂,没有顾忌楚中天,也没有顾及什么师生关系,他要张开双臂,安慰那个可怜的小女人。
看到李艳阳的动作,皇甫月下意识的冲进了那个怀抱,然后趴在李艳阳的肩膀上,哇的一下痛哭起来。
房门开着,李艳阳站在那里,任由皇甫月把积攒了两年的泪水洒在他的衣襟,那一刻,李艳阳是骄傲的,幸福的。
第一次,他搂住皇甫月,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着这个受伤的灵魂。
楚中天安静的看着,眼角泛着泪花。
“皇甫老师,我回来了,不哭了!”李艳阳轻声说,那声音充满柔情,带着魔力。
皇甫月也终于宣泄够了,抬起头,梨花带雨,哽咽道:“你不要再吓人了。”
李艳阳噗嗤一笑,坚定地点点头:“不会了!再也不吓皇甫老师了。”
皇甫月点点头,突然道:“你吃饭了么?”
“没呢!”李艳阳回答的很干脆,皇甫月的饭菜,吃一辈子也不会腻的。
皇甫月不再犹豫,抹了一把眼泪走进厨房,拿了一副碗筷。
李艳阳坐下之后,看向楚中天,道:“楚老,褚云和古彤都死了,二十年前,就是他们。”
楚中天脸上带着激动的笑容,连连点头,颤抖道:“我知道了!我替........东风谢谢你!”
李艳阳摇摇头,说:“应该的!”
楚中天再次欣慰的笑了,他知道这声应该的是什么意思。
“楚老,您瘦了!”李艳阳说。
楚中天点头一笑:“也老了!”
“你走之后外公老喝酒,我说不听!”皇甫月插话道,像个告状的小孩子。
看到皇甫月鼓着嘴的模样,李艳阳没有笑,而是道:“拿个杯子来,我和外公喝点!”
皇甫月一愣,你不跟着我劝,怎么还陪喝呢?当即没有动作,而是奇怪的看着李艳阳。
楚中天闻言哈哈大笑,眼角再次泛泪,只觉快意!这个年轻人,他是打心眼里喜欢!此刻不能劝,得喝!得陪我喝啊!
见皇甫月没有动作,楚中天慈祥笑道:“小月,去拿杯子,今天喝完,以后外公不喝了!”
皇甫月微微惊讶,难以置信道:“真的?”
楚中天笑着点头:“真的!外公得好好活着,以后带重孙!”
皇甫月微微一愣,脸颊突然一红,转身进了厨房。
看到皇甫月的样子,李艳阳只觉新奇不已,小声道:“皇甫老师好像长大了!”
楚中天给了李艳阳一板栗:“我外孙女就是单纯,又不是傻!”
“哈哈哈哈........”
李艳阳大笑出声,楚中天心中却不是滋味,都说经历挫折才能成长,李艳阳的离开对自己打击大,对小月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酒杯上来,楚中天要给李艳阳倒酒,李艳阳哪里敢受,就要接过,不料楚中天一躲,态度坚决。
李艳阳无奈,便任由楚中天倒上,然后就见楚中天举起酒杯:“第一杯,无论如何,我感谢你!”
李艳阳点了点头,也不矫情,他知道,为皇甫东风报仇是楚中天一辈子的心结,现在解开了,所以他高兴。
两人喝了一口,楚中天道:“小月,再去炒个鸡蛋。”
皇甫月虽然心里老大不高兴,想多看看李艳阳,但见菜没多少,只得进了厨房。
“这两年去哪了?”楚中天问。
李艳阳道:“当时被投江了,不知道是老天爷看我可怜,还是这些年也做了点善事,所以阴差阳错被人救了,然后到了宁市。”
“宁市?不是尚海?你一直都在本省?”楚中天惊讶不已。
李艳阳点点头,楚中天突然捶足顿胸:“在本省都没找到你!我们没用啊!”
李艳阳笑着摇摇头,也知道他们以为自己死了,笑道:“找也找不到,我不在市里。”
“哦?”楚中天疑惑一声。
“宁市有个静心庵,是个尼姑庵,我被一个好心的师父收留了,收我做了徒弟,然后当了一年多的和尚。”李艳阳说。
楚中天闻言惊讶不已,这真是始料不及,没想到一个道士进山做了和尚,还是师承尼姑.......
虽然有些戏剧,但楚中天知道,这一波三折也是善缘,想象着李艳阳失明失忆流落山间,楚中天又是一阵难过。
“出家之人,果然心地善良,得多谢谢人家。”楚中天道。
李艳阳点点头:“我师父是好人,我会回去看她的。”
“嗯,这个恩情得报答。”楚中天道。
李艳阳点点头,但转念一想,还真不知道怎么报答,道:“不过我师父是真正的得道高僧,这份恩情也无以为报。”
楚中天闻言了然,道:“那就给寺庙加香火。”
李艳阳点点头,楚中天再次举杯:“这两年吃了不少苦,但也不算什么,过来就好!”
李艳阳举杯和楚中天喝了一口,笑着摇摇头:“其实也不苦,现在想来,这一年多当和尚也不错,每天就跟着师父拜佛,没事我师父还会给我讲故事,帮我治眼睛,帮我找记忆,每天也充实的很,倒是这二十多年来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楚中天听着李艳阳发自内心的述说,突然眼神一阵哀伤,因为他在李艳阳的眼睛里看出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重,尤其那句二十年来无忧无虑的时光,让楚中天不禁心生怜悯。
他知道李艳阳的身世,所以感同身受。
虽然心有所感,但楚中天可不想让这个孩子太过沉重,于是道:“那师太还能帮你治眼睛?”
李艳阳点点头:“眼睛就是我师父给治好的。”
楚中天颇为惊讶,记忆好找,失明可不好治,于是点点头:“恩同再造啊!”
这时候皇甫月端着一盘辣椒炒鸡蛋上来了,插了一句:“缘分!”
两人没想到皇甫月都会偷听了,哈哈一笑。
李艳阳道:“是啊,缘分!对了,我师父还是苏杭人呢。”
“哎哟,那是够有缘的,你于苏杭人有恩,所以老天爷就派个苏杭人报答你,你不仅帮苏杭铲除了毒瘤,还给苏杭的女婿.......”楚中天正笑着罗列因果,突然顿住,一个心思一闪而过,登时被他抓住,不过想想,他又觉得不可能,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
“怎么了?”李艳阳见楚中天正滔滔不绝却突然顿住,疑惑一声。
楚中天笑着摇摇头,说没事,今天正开心,没必要再提伤心事,何况他觉得女儿躲避世俗肯定也会走的很远,岂能还在本省,而宁市的尼姑庵有苏杭人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两人高兴,但看楚中天现在的身体状态,李艳阳当然不能和他多喝,喝了一杯酒,讲了一下这两年的遭遇,李艳阳便告辞了。
“在这住吧。”楚中天挽留道。
李艳阳摇摇头:“明天我要回东北,还有个朋友要见。”
楚中天闻言点头,说少喝酒,李艳阳点点头,对着皇甫月笑着摆摆手,皇甫月也甜甜一笑作为回应。
李艳阳离开,楚中天看了眼皇甫月,心说小月真长大了,都会隐藏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