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能陪伴她的却只有这一方小小的空坟。
那人的尸首与住处被烧成了齑灰,再也回不来了。
耳畔,哭嚎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声声都不及妇人那一句“莫恨”来的悲恸。
宫阙缓缓起身,身侧是尸横遍野。
她缓缓抬起头,一步步逼近那被她绑在木桩上的罪魁祸首刘三。
就是他,称自己为妖邪,称妇人为罪人!
看着面前长着慈悲面容,却双手染血的少女正朝他一步步走来,村长的瞳孔骤然紧缩,昔日满面红光的脸一下子血色尽失。
他的心在胸脯里,跳得就像有只不安的兔子在里面乱蹦,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你、你这个妖怪,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想做什么?!”刘三白了一张长脸,声音激动。
“?”宫阙歪着脑袋想了想,抿了下唇,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食指缓缓挑起他的下巴。
只有面前人知道,她在欣赏自己惊慌恐惧的模样。
“你、你!”那人已然吓得惶惶不知所措,股间一片湿热,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刘三,你怕么?”
宫阙声音喑哑,俊俏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昔日神采,取而代之的,是霜雪催生般的冷漠。
现在的她,在刘三眼中,就像一头沉寂了许久的野兽乍然苏醒。
她正张着血盆大口,几欲吞噬掉面前的如蝼蚁般弱小的他。
怕!
当然怕,他怕的要命!
刘三脑内一片空白,他想说些什么,可在张口之后,却吐不出半个字符。
宫阙摇了摇头,眸底一片失望,声音清寒:“汝命,休矣。”
话音落地,刘三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成冰,刚想要开口求饶,却为时已晚,少女的虎牙早已刺入他颈部的大动脉。
口中咸腥一片,那味道着实不太好。
可自己已经好久没吃饭了。
她饿。
看着那人的头颅无力垂下,宫阙松了口,心满意足地用葱白指尖抹去嘴角殷红。
神女。
邪祟。
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所有的所有,不过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她已经有了自己名字,叫“宫阙”。
名字是妇人起的。
准确来说,是“娘亲”起的,可她已经死了。
再没有人会笑着朝她伸出手,对她说“若是没有地方住,便来我家吧。”
再没有人会像她一样疼爱自己了。
心中一片涩然,宫阙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青色的阴影。
忽地,一片尸骸中,穿出婴孩咿咿呀呀的哭声。
宫阙渐渐循着那哭声走去。
于一位年轻妇人的尸体后、于她身后那破旧的竹篓中,发现了一个被藏起来的、鲜活的小生命。
也许他的娘亲早已料到大事降临,才将他藏在这小小天地。
“轰隆隆——”
震天雷声不绝于耳,空气沉闷而压抑。
分明是隆冬,却见得苍穹上银蛇乍现,直直降下两道霹雳。
被这雷声一吓,婴孩的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吵得宫阙头疼不止。
她俯身将他抱起,染血的食指放到他嘴边。
果然,那孩子轻轻吸吮起来。
他的小舌舔舐着宫阙微凉指尖,湿滑柔软的感觉在宫阙指尖徘徊。
温热着,如同生命的温度。
她知道,这是一个如白纸般纯洁的灵魂。
宫阙不自知地弯了弯嘴角,看向那婴孩的目光也越发温柔——
“以此,为讫。”
故事到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束,因为那个孩子就是孟子安。
如果说起她与孟子安的那些恩怨,怕是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宫阙看着不知道何时熟睡的徐苑,用手捋了捋她鬓间的碎发,轻声说道,“所以,我并不需要别人对我好。”
那样,我会很惊慌。
那样,我会很愧疚。
因为我配不上这人世间的半点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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