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何须见外?”
“何不登车同行?”
“不必,在新罗的时候也时常于野外策骑,况且还有主母与高阳殿下为您准备的各种应用物资,装了很多车呢。”
“那好吧……”
长乐公主忍着羞涩放下车帘,心里暖暖的。
以往在长孙家的时候,上上下下虽然对她很是尊敬,却只是将她当做维系家族尊荣的工具,敬重有余、爱护不足,长孙无忌高高在上很是冷淡,似乎不如此便会显得他是个依靠裙带关系登上宰辅之位的“佞臣”一样,何曾如房玄龄这般虽为天下名士却毫不吝啬的表达关切?
女人总是需要被爱护的……
车队逶迤,向南而行,自圜丘附近汇入官道,驶入终南山。
南风徐徐,终南山的沟壑之中仍有积雪堆积在阴暗处,但大部分积雪寒冰都已融化,无数条水流在山谷沟壑之间流淌汇聚、溪水潺潺,向阳处草尖儿钻出地面,将山势渐染青翠,鸟鸣啾啾、小兽出没。
车队驶过一道山间小河上的石桥,终于抵达那座掩映于树林之中的小小道观。
……
很快安置妥当,王方翼带领高侃的亲兵部曲负责外围防御,金胜曼则带着一些女兵接管了道观内的防务,内外协作、彼此协同,确保万无一失。
食物、衣裳、用水等等全部由房家负责,每日自长安城内派人送抵,最大限度保障道观的饮食、药品,除去皇后苏氏派来的精通产科的御医之外,还有数位房家的郎中随行。
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长乐公主顺利生产……
山中的空气还是有些清冷,侍女升起炉子,将一个银壶装满水放置炉上,又将苹果、梨子、红枣切碎倒入壶中,放了干菊花,煮沸之后斟满一个水晶杯。
长乐公主坐在榻上,身上披着披肩,捧着水果茶喝了两口,惬意的吐出一口气。
宫里的气氛太紧张、太压抑了,外界的舆论、风向能够牵动宫内每一个人,内外的联接太多,宫外任何风吹草动似乎都能牵扯到宫内的内侍、侍女、甚至中官、女官,令人毫无安全感。
宗室里那些个郡王、嗣王上蹿下跳很是厉害,他们将辅佐李承乾的房俊视作头号大敌,很难保证他们不会胆大包天的做一些什么,所以即便是李承乾与皇后,也不得不答允她出宫待产。
此处小小一间道观,任何条件都比不得宫中,但内外皆是可以信赖的人手,反倒很是让她安心。
她与长孙冲成婚多年却无子嗣,如今委身于房俊“自甘堕落”,早已熄了再嫁之心,所以腹中胎儿便有可能是她这一生唯一的骨血,再是重视也不为过。
只要安安稳稳的熬过这最后一个月,给自己与房俊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此生足矣。
……
道观之外,王方翼亲自带兵布置明岗暗哨,又围绕道观搭建营地,命令斥候前出数里,确保任何时候方圆十里之内的风吹草动都要尽在掌握。
一捆一捆的火器被卸入营房,火枪、震天雷、铅弹等等堆满了数座营房,数百人的队伍拥有足以装备十倍部队的火器,更有百余重骑、百余重甲,将这终南山中的道观围得水泄不通、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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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邑郡王府,被房俊纵火烧毁的正堂已经重新建起,规制更加恢弘、用料更加奢华,只不过天气刚刚转暖尚未施以彩绘,看上去略显简陋。
一旁的花厅内,李神符喝了口茶,便听闻李道立前来拜访的消息,蹙眉有些不想见人,但还是让人将其带了过来。
李道立一脚进入花厅,便兴致勃勃道:“叔王,好消息!刚刚长乐公主出宫前往终南山,有军队随行,更有房家派人护送,想必是前往终南山待产。”
李神符蹙眉看着李道立入座,不解道:“长乐公主出宫待产,你有什么好兴奋?”
李道立自顾自斟茶喝了一口,笑道:“现在房俊在河东搞出偌大动静,朝野上下一片骂声,说不得何时陛下感受到巨大压力,就有可能将其舍弃。到时候咱们大可以绑架长乐公主及其孩子,迫使房俊就烦。别的不说,勒索房俊一笔钱帛还是容易的吧?”
说着,已经咬牙切齿起来:“娘咧!这混账贪得无厌,几十万贯被他勒索去了,转手送给魏王博取了好大的人情,我那王府之中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绑架勒索这种事的确不好听,且有失身份,但只要大家绸缪的大事成功,那房俊就是砧板上的猎物,任凭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