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胡子,苦笑道:“实不相瞒,臣等到底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当年,这一路疾行而至差点散了架,还是歇息一日再行审案吧,否则当真是支撑不住。”
贾敦颐道:“下官已经命人将馆驿收拾好,诸位入城之后即可下榻。”
李泰摆摆手:“馆驿之内人多眼杂,诸位怕是休息不好,本王已经在官廨之内布置好了住处,诸位且随我去往尚善坊官廨歇息就好,待明日也能就近商议审案之细节。”
刘、戴、张三人看看李泰,又瞅瞅裴怀节,心道这位殿下怎地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将裴怀节拿下?
可他们临行之时都得到陛下嘱托,要给裴怀节留一些颜面啊……
许敬宗拱手道:“如此,多谢殿下了。”
……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城内,抵达尚善坊之时,坊门处顶盔掼甲、如林肃立的卫兵让许敬宗等人大吃一惊,虽然魏王安危不可懈怠,可如此公然以军队护卫,洛阳时局居然已经紧张至此了吗?
都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裴怀节,目光带了探究之色。
裴怀节很是憋气,这些卫兵是房俊调来的,与他有什么关系?瞧着这几位中枢重臣的意思,是以为他想要对魏王不利所以魏王才如此防备?
“凌辱亲王姬妾”已经足以令他身败名裂,这是还要给他再扣上一个“谋杀亲王”的罪名?
不过此时并不是争执的时候,刘、戴、张三人审案之时,他自会陈情、辩解。
长安来人已经进了坊门,裴怀节带着一众洛阳官员跟在后边,走到坊门之时,却被拦住。
“魏王殿下招待长安官员,却并未准许汝等入内,请止步!”
裴怀节:“……”
我是河南尹,如今却连尚善坊都进不了?!
欺人太甚!
任凭裴怀节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住这等屈辱,一张脸涨得通红,怒发冲冠双目圆瞪,运了一会儿气,却终究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一众洛阳官员手足无措、面面相觑。
朝廷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派了一人整顿盐务,如今却搞得盐场罢工停产、舆情汹汹;
派了一人营建东都,如今却与河南尹势成水火、不死不休……
对了,还有一个前来丈量田亩的许敬宗……不知这位“佞臣”是否延续魏王、房俊的强硬姿态,再度掀起一场动荡风波?
*****
尚善坊。
官廨之内,李泰设宴款待四位中枢重臣,因着对方长途跋涉而来,车马劳顿、精疲力竭,故而只是简单的一场宴席,每个人喝了三五杯,吃过饭,便将宴席撤去,换上茶水。
李泰喝着茶水,气势很足:“几位乃是帝国司法部门的巨擘,如今联袂而至,本王深感欣慰。放心,这件案子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证据确凿,不容抵赖!几位只需按照程序审案,裴怀节绝对跑不掉。”
“这个……”
刘、戴、张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戴胄出面,尴尬的笑笑,小声道:“殿下明鉴,吾等此番前来洛阳,临行之际,陛下有所交待。”
李泰眉梢一挑:“什么交待?”
戴胄道:“陛下有言,裴怀节乃是太宗皇帝潜邸之臣,更是贞观功勋,即便酒醉之后做下错事,却也不好因此将其定罪,毕竟既要顾忌朝廷体统,也要顾忌太宗皇帝颜面……”
这其实很好理解,对于执掌帝国司法的最高权职人物来说,深知司法存在之目的绝对不是什么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而是统治的工具。
给裴怀节定罪容易,弘扬司法之公正更容易,但是之后呢?
堂堂“河南尹”居然“凌辱亲王姬妾”,朝廷体面何在?
当年备受太宗皇帝信赖、重用的功勋臣子,居然犯下此等卑劣之罪,太宗皇帝的颜面何在?
相比于朝廷体面、太宗皇帝颜面,所谓的“凌辱亲王姬妾”根本微不足道……
李泰面色难看,语气不悦:“既然如此,又何须汝等大张旗鼓前来?”
张亮赶紧给李泰斟茶,说道:“陛下这不是不忍殿下遭受屈辱嘛,虽然不适合将裴怀节定罪,但也绝对不能纵容,只要裴怀节识时务,主动请辞致仕,那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殿下得以洗脱屈辱,也能够保全朝廷体面,最好不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