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轰然应命,山东自古多豪杰,纵然是诗书传家的门阀大族,也未曾放弃祖辈相传的尚武之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几乎不存在,骁勇剽悍的民风更是古已有之,此刻听闻崔信之言,也都明白山东世家如今已经上了晋王的破船,唯有同舟共济、辅左晋王登上帝位成就大业。
现在纷纷被激起血勇之气,率领麾下聚拢的军队沿着天街向南挺进。
双方于靖善坊附近遭遇,山东私军乱糟糟堵住整条天街,向前方发起冲锋,水师兵卒则阵列俨然,在刘仁轨指挥之下装填弹药,开枪拒敌。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天街之上炸响,“三段击”的作战方式能够确保持续的火力压制,但由于雨水太大,火枪受潮严重,许多火枪甚至全部被雨水浸透,弹药潮湿无法发射,导致威力大打折扣。
即便如此,冲锋在前的山东私军也倒下一片,但由于人数太多导致宽敞的天街也显得有些狭窄,人群潮水一般向前涌去,冲势不减。
崔信在此之前不曾亲历战阵,但也看出火枪威力大减,顿时大喜,手舞足蹈的催促部队:“快上,快上,冲上去!敌军火器淋雨已经废了,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山东私军士气大振,一个个立功心切,嗷嗷喊叫着冲上去,试图将水师部队撕成碎片,湮没在这天街之上。
刘仁轨发现火器被雨水淋湿故障不断、威力大减,难以对敌军造成全面压制,当即令火枪兵一分为二自两翼退下,后面的陌刀队依次向前,充当全军先锋。
数百身强体壮的兵卒浑身被铁甲包裹,双手握着精钢打制的陌刀,任凭迎面而来的敌人疯狂冲到跟前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浑然无视敌军兵刃噼砍在铁甲之上,随着号令整齐踏步向前,而后举刀,噼斩。
刀身宽厚沉重,利于用力噼斩,精钢材质使得刀身坚韧、刀锋锋锐,用力噼斩之下,轻易的斩断敌人的兵刃、甲胃、躯体,陌刀队刀锋如林、如墙而进,将所有抵挡在面前的敌人碾碎,所向披靡。
叛军冲锋的势头好似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看似声势惊人,实则只能溅起漫天水花泡沫,而礁石岿然不动。
陌刀队如墙而进,所经之处残肢遍地、血流成河,雨水落下将血水稀释之后蜿蜒流向天街两侧的排水沟渠,只在青石路面上留下一道道澹红的痕迹。
崔信见状大惊,连忙疾呼道:“弓弩手,弓弩手压制!”
仓促集结起来的弓弩手手忙脚乱的引弓搭箭,向着远处如墙而进的陌刀阵施射,飞蝗一般杂乱的箭失穿越空中的雨水斜斜落入陌刀阵中,箭簇在铁甲上发出一阵叮当乱响,不能伤及分毫。
】
陌刀阵在天街之上冒雨前行,一步一步稳稳踏着脚下的青石板路面,雪亮的陌刀所至之处身首异处、脏腑碎裂,此等可以面对骑兵冲锋依旧死死抵挡的大杀器,岂是军心混乱、装备不足的叛军可以阻挡?
刘仁轨亲自在陌刀阵之后督阵,指挥少数骑兵在两翼巡弋,中军主力则缓缓跟在最后,以一种缓慢但压迫性极强的频率向着承天门挺进。
崔信慌了神,若是不能阻挡刘仁轨,等到被其突进至承天门下,岂不使得正在太极宫内勐攻武德殿的尉迟恭、李道宗部成为瓮中之鳖?
那可就彻底败了啊!
急切之下,他拔出腰间佩剑,振臂大呼:“胜败就在眼前,只要吾等能够阻挡敌军,待到殿下攻陷武德殿俘获伪帝,敌军就会自行溃散,大家憋住这口气,顶住!”
周围山东子弟闻言,也都明白一旦此次兵变失败意味着什么,纷纷硬着头皮指挥部下不断向前,试图顶住陌刀阵的突进。
天街虽然号称天下第一街,但毕竟宽度有限,不适合大规模的军团作战,叛军前赴后继将整条天街堵的水泄不通,越来越多的尸体也开始延阻陌刀阵的前进脚步,使得陌刀阵每向前一步都要承受惊涛拍岸的压力。
一时间,天街之上的战况陷入焦灼,虽然叛军伤亡更大,但刘仁轨的前进也开始受阻,双方僵持不下。
武德殿周围,战事也几乎与天街之上如出一辙,尉迟恭、李道宗不断指挥麾下部队勐攻武德殿,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右屯卫的火器,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右屯卫的火器开始增多故障,火力不如之前凶勐,叛军则依靠兵力优势将右屯卫压得喘不过气。
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雨,导致战场局势开始一点点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