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程咬金似乎也知道局势紧迫,不好在继续左右逢源下去,顿了一顿,缓缓道:“本帅不求高官,不求封地,只求陛下一个承诺。”
刘洎眉毛一挑:“圣天子在位,代上苍牧守人世,九五至尊、天下共主,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世上只有皇帝降恩,何曾有臣子向皇帝要一个承诺?
这是大不敬。
程咬金摆摆手,不耐烦道:“这等鬼话去糊弄那些腐儒罢,何必在吾面前提及?当年太宗皇帝率领吾等逆天改命从绝路之中杀出重围,可没想过什么九五至尊,什么上天之子。事在人为,我命由我,既然我即将为陛下之皇位大业有所付出,要求一些东西岂非理所应当?别总是拿一些忠君爱国虚无缥缈的东西,孔子还说‘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呢。”
太宗皇帝乃千古难遇之圣主,但即便如此,又有谁为了什么苍生福祉、什么忠君爱国去为太宗皇帝打仗?就算真有这样的人,太宗皇帝也照样拿出高官显爵来报偿,如此才会有人前赴后继、向死而生。
想要让人给你卖命,那就多谈点实惠的,少谈理想……骞
刘洎无奈,道:“那就说说吧,想求陛下一个什么承诺?”
程咬金道:“以往种种,既往不咎。”
刘洎一愣:“就这?”
“就这。”
刘洎有些好奇,道:“卢国公您手握重兵,又是贞观勋臣,时至今日还在朝中掌权、掌兵的贞观勋臣可没几个了,可不是谁想动您就动得了的。再者说,陛下之宽厚世人皆知,您虽然对陛下有所不敬,但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有过半分谋逆之举,陛下又岂会对你心生恨意,待到将来秋后算账?在下官看来,您有些多此一举。”
不提这个要求,以陛下之宽厚加上局势使然,不至于对你怎么样;可有了这个要求,就表明你不信任陛下,质疑陛下的人品,这可就是两回事了。
就算陛下再是宽厚、再是软弱,那也是帝国之主,岂能任由臣子诋毁质疑?骞
龙有逆鳞,你非得往上戳一下?
再者说来,纵然陛下此刻应允,将来谁知会否反悔?纵然陛下不反悔,未来的皇帝呢?
无异于埋下一个隐患,殊为不智……
程咬金摇摇头:“陛下之宽厚仁和举世皆知,吾亦是深为敬佩,断无不信陛下之理。只不过……”
他指了指这帐内一众将校:“吾一人之荣辱事小,不敢以此与陛下谈条件,可此事攸关这些跟随吾多年的袍泽手足之性命前程,岂能含糊视之?陛下不追究吾之所为,不代表旁人不会借吾等之人头行阿谀之事,唯有陛下公然允诺既往不咎,才能确保这些人之安危前程。”
帐内将校尽皆感动,纷纷出声:“大帅……”
程咬金瞪了一眼:“都给老子闭嘴!兹事体大,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余地?”骞
刘洎恍然。
以陛下之性情,只要今日程咬金忠心归顺,以往种种的确不可能一一计较。但旁人不知陛下心中如何想法,难免以打压左武卫将校之举向陛下逢迎,到时候满朝皆敌,这些人莫说前程叵测,便是想要保住性命也难。
朝堂斗争,残酷异常……
而若是陛下公然表态既往不咎,那么旁人也就没有理由再去打压左武卫将士,否则便是将陛下之信誉弃之不顾,陛下非但不会高兴,还会非常生气。
他起身道:“下官明白了,这就反回长安向陛下面禀,定会努力促成此事。”
程咬金也不挽留,拱手道:“那就拜托了刘中书了,如若事成,算吾左武卫上下记你一个人情。”
刘洎心中一跳,他自然知道程咬金这个承诺的分量,如今他与以房俊为首的军方争斗不休、势成水火,但因为军方之强势而屡屡遭受羞辱,若是能够得到程咬金的支持,局面必然大为改观。骞
于是他慨然道:“下官素来敬佩卢国公之为人,坦荡无私、醇厚质朴,实乃吾等之典范。今日之事不仅是国之危难,亦是卢国公之危难,下官定然竭尽全力劝谏陛下促成此事,非为其他,只为了彰显忠义,尽职尽责而已!卢国公请留步,下官先行一步,您等着好消息吧。”
言罢一揖及地,再度起身之后,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