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师船上有兵卒大笑着回应:“此番统兵出证乃是刘将军,所乘旗舰随后便至,您老在这儿等着就行了,千万别乱动,否则咱们躲避不及撞上你,那就不好了。”
“这可是越国公的岳家,你小子胆敢不敬,等着越国公打你板子吧!”
“喂老头,行军途中你还想与咱们刘将军谈话?若是你家还有闺女嫁给咱们越国公为妾,倒是可以谈谈!”
“哈哈哈!”
一艘艘水师舰船从两侧呼啸而过,船舷两侧伸出的船桨探入水中滑动船体,再加上船帆吃足风力,速度快俞奔马,溅起的水花落在萧珣脸上,使得他面色铁青。
多少年不曾被人这般奚落、嘲笑了?
简直岂有此理!
待会儿见到刘仁轨,定要好生理论一番,当真以为这江南是他们水师的天下,任凭他们为所欲为?
哼!
萧珣怒哼一声,却也知道水师这帮骄兵悍将最是跋扈无理,自己若是与其对骂,不仅坠了身份,更是无济于事,任凭他们过去,我只寻刘仁轨说话。
好歹兰陵萧氏将嫡女嫁给房俊,刘仁轨总要给点面子吧?
水师船队自两侧呼啸而过,溅起一片片水花,萧家这艘战船就不仅要承受身后来自上游的水流冲击,还要被水师战船带动的波浪冲撞,顿时摇摇晃晃,江水不断涌上甲板,包括萧珣在内衣衫早已湿透,船体载浮载沉,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虞。
怒气略微削减,萧珣目视身边奔驰而过的水师舰船,心头渐渐被惊讶填满。
这些舰船的船型有别于以往的河船,不仅船身宽阔,且由于装备特制风帆的缘故转向特别灵活、速度特别快,船上一处处被油布覆盖的凸起想必就是火炮,兵卒一个个黝黑精壮,有不少甚至剃了光头,看上去气质剽悍,令人心悸。
这就是纵横大洋横行不败的水师,寰宇之内水上第一强军,一旦对猬集于燕子矶的江南私军发动攻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幸,终于见到一艘船体特别高大、龙旗高高飘扬的战舰乘风破浪而来,应当就是刘仁轨的旗舰了。
萧珣心中琢磨着如何说服刘仁轨,甚至下定决心即便马上解散江南私军放弃北上关中的目的,也一定要避免水师有可能发动的攻击,即便不能辅助晋王夺取皇位,也要保住江南士族最后的这些家底,否则就算晋王成功登基,江南士族失去了这些家兵,这江南又岂能继续是江南士族的江南?
大不了就让太子登基,江南士族依旧偏安于江南一隅,任由朝廷加重赋税、盘剥……
倏然回神,萧珣猛地瞪大眼睛。
只见那艘高大坚固的旗舰自江心处逆流而上,快俞奔马,直直冲着自己所乘坐的战船而来,非但不减速,甚至就连转舵变向的意思都没有……
这艘旗舰特别高大,比萧珣的战船足足高出丈余,船身两侧有无数桨叶探出伸入水中整齐划一的滑动,掀起两片雪白的浪花,船首处的撞角被一层厚厚的铁皮包裹,上头雕塑着一只仰首呲牙的龙头,自萧珣的位置看去,只能仰望。
然后,旗舰在萧珣等一干水手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下,狠狠的撞了上来。
先是撞角撞上船舷,坚固的撞角一瞬间便嵌入船舷的木板,接着是尖锐的船鼻首,这东西在航行的时候可以分开水流使得船只减少来自于水波的阻力、摇晃,使得速度更快,但现在却好似一柄长矛一般刺入敌船的船体,如入败絮。
紧接着,萧珣便在撞击时“轰”的一声之后,听到一阵持续不断的“吱吱呀呀”声音,那是脚下战船的龙骨破碎、断裂,整艘船正在解体的声音。
“轰!”
刘仁轨指挥旗舰自敌船中间狠狠撞上去,锋锐的撞角、坚固的船鼻首、航行之时强大的动能,轻而易举将这艘横在江心的破旧战船一分二为。
旗舰狠狠一震,前进的动能稍稍得到遏制,然后船身陡然一轻,已经自撞碎的敌船残骸中间穿过。
刘仁轨走到船尾,看着江面上的漩涡、整下沉的敌船残骸,以及布满江面的木板碎屑、挣扎呼救的敌船水手,下令道:“尽量救援,看看是谁这般不知死活居然试图拦阻水师船队,若救上来,送到旗舰来给本将看看,其余诸船,不得停止,目标燕子矶!”
“喏!”
身边将校兵卒得令,一边向其余战船传达命令,一边组织人手救援,几艘跟在旗舰后边的战船放缓速度,船上兵卒用长长的牵头绑着铁钩的木杆自船舷伸出,勾住落水的敌船水手,一个一个捞上来。
……
未几,衣衫尽湿、犹如落汤鸡一般的萧珣被送上旗舰,押解至刘仁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