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而已。”
此等风水术数,他大抵是不信的,但也不是全然不信,而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有现成的人才算一算也不费事,总得要讨个吉利吧?
谷怔</span> 就好似拜佛上香一般,有事的时候一心虔诚,事过之后便不屑一顾,而且往往是这个佛不灵,那下次再换一个,反正诸天神佛拜也拜不过来,拜得多了,大抵总归有个管事儿的……
李淳风毫无仙风道骨,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恨,若非贪图房俊天下无双的算术,绝对与其割袍断义、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太可恨了……
两人喝着茶水,房俊又询问了一些风水方面的知识,然后吹捧了李淳风在这方面独步天下的造诣,恳请其在府中设置一些简单的布置,譬如藏风聚气、招福纳财之类的作用。
李淳风终于有机会一展所学,很是痛快的答应下来,下定决心好生研究一番,摆出几个风水大阵,让房俊这个瓜怂长长见识。
浑然忘了刚刚才想要与其一刀两断……
房俊将李淳风请到书房,又将管事叫来,商议着拟定了温居之日需要宴请的客人。李淳风虽然是个道士,却身在仕途,而且因为其身份、职业的特殊性,在朝野之中人缘极佳,在一旁与管事一起帮着房俊查缺补漏,看看有无漏请了何人。
温居之日设宴款待,自然不能大操大办,那么请谁、不请谁便很有几分讲究,万一该请的人没请,凭白得罪了人,原本拉近关系的一场社交聚会不仅达不到原本的效果,反而得不偿失。
待到人选拟定,李淳风主动上前研墨,房俊执笔挥毫,写就一张张请柬。
李淳风在一旁毫不在意身份的充当书童,看着一个个遒劲丰美的字体自笔尖倾泻而出,如痴如醉,不停的赞叹:“二郎这一笔字堪称当世名家,纵然与褚遂良、欧阳通相比亦是毫不逊色,更难得你年纪轻轻便有这番造诣,往后阅历丰满、人生浮沉,必然还有更多的人生领悟,可以在此基础之上更上层楼,足以流传千古,成为一代书法大家。”
现如今,房俊“文武双全”之命早已天下皆知,坊市之间不少人四处收集名家誊写的房俊诗词,装裱之后或是贩卖,或是收藏,价值不菲。若有谁得到房俊之墨宝,一字千金亦不夸张,早已将其与欧阳通、褚遂良等当世书法大家并列,甚至因其诗词之盛而独占鳌头。
李淳风遂道:“不知二郎最近可有新作?当书写下来,权当今日贫道占卜吉时之资。”
房俊横了他一眼:“你有那么值钱?”
李淳风确实爱煞了房俊的字,也极喜欢他的诗词,不理会他的无礼,赔笑道:“咱们之间的交情,岂能以钱财称论?俗了啊!来来来,贫道给二郎研墨,若无新作,以往旧作亦可,贫道不挑。”
恭恭敬敬的上前研墨,然后铺开一张宣纸。
房俊想了想,人家这么吹捧自己,若是不给面子岂不是故作傲娇?
遂提笔落纸,一挥而就。
“昨日花开满树红,今朝花落万枝空。滋荣实藉三春秀,变化虚随一夜风。物外光阴元自得,人间生灭有谁穷。百年大小荣枯事,过眼浑如一梦中。”
写完,搁笔。
李淳风凑到近前,一字一字观阅,赞叹道:“好一个‘昨日花开满树红,今朝花落万枝空’,好一个‘百年大小荣枯事,过眼浑如一梦中’!人人生来欣欣向荣,却逃不过生旺死绝万事寂灭,寥寥几句,道尽人生旺灭、死寂永恒,浮沉起落、兴衰荣辱宛如一梦!二郎天资聪慧,何不干脆摒弃凡俗,与贫道精修道家之术?定有一日超凡入圣、羽化登仙!”
言罢,又指着落款处:“来来来,此处落款,可提上‘赠李淳风’四字,贫道回去之后便挂在卧房之中,昏晨朗读,不让凡物腐蚀本心。”
房俊无语,抄一首诗罢了,你居然还劝我出家为道?
不过人情已经给足,自然不能拒绝,只得按照要求写了落款,然后画押、用印……
李淳风待到墨渍干透,美滋滋的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捧着,道:“此间事了,贫道还要回去编撰历书,便先行告辞。”
出了房门,见到仆从都在远处,李淳风凑近房俊,小声道:“近日贫道夜观天象,见紫薇星光芒大盛,颇为蹊跷。”
房俊一愣,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