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重病、气短力虚,非但没拽住,差点将他也带倒。
宇文节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将倒在地上的宇文士及上身扶起,见到宇文士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已经晕厥过去,吓得面色大变,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蒸腾了一阵不见好转,只能回头大喊:“来人!叫郎中!”
屋外一阵鸡飞狗跳。
幸好这时宇文士及缓缓醒转,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缓了过来……
待到郎中快步走进来,上前接替宇文节,先将宇文士及扶起安置在长孙无忌的床榻上,然后诊治一番,宽慰道:“郢国公放心,只不过是一时间情绪激荡、急怒攻心,导致心脉气血受阻,只需安心静养,并无大碍。”
话说这么说,然而连郎中自己也知道这番话并没有什么作用。
眼下关陇门阀生死存亡之际,长孙无忌已经重病染身、精力不济,全凭着宇文士及调度各方、查缺补漏,甚至负担了长孙无忌“统帅”之职。如果他也无法坚持,势必引发关陇内部剧烈动荡,不仅严重影响军心士气,甚至很可能陷入分裂……
眼下严峻的形势,愈发雪上加霜。
长孙无忌见到宇文士及暂时无碍,招招手,让老仆将长孙家的家兵叫进来,对几位郎中道:“时局紧迫,此间之事万不能有所泄露,暂时委屈几位了。”
几个郎中脸色难看,但也知道圈禁他们几个实有必要,况且长孙无忌的决定谁敢违背?
只能躬身道:“吾等知晓轻重,绝不会有所怨言。”
长孙无忌颔首,命人将几个郎中带下去好生看押监管,不准与外界接触,以免宇文士及晕厥的消息外泄。
转眼一众人退个干净,只剩下宇文节神色彷徨的站在那里。
长孙无忌伸手去拿茶杯,才想起茶几倒了,茶杯摔得稀碎,只得把手收回来,摆了摆,沉声道:“毋须惊惶。”
宇文节定定神,恭声道:“是。”
长孙无忌这才说道:“传令下去,春明门外的预备军队即刻入城,与此刻攻城的部队轮换,保持强攻态势,不得有片刻懈怠。”
宇文节颔首应下:“卑职这就去。”
转身大步走出去。
虽然关陇军队又一次在景耀门外大败亏输,但于此同时,右屯卫也不可能毫无损伤,至少战后休整就需要三五日。况且数量众多的俘虏也势必牵扯右屯卫不少兵力,这段时间里,即便张士贵开放玄武门,右屯卫也不可能给予东宫六率太大的支持。
正是关陇军队狂攻之时。
只要能够不惜伤亡代价的将东宫六率击溃,突入太极宫内,这场战争很可能便濒临尾声……
长孙无忌坐在偏厅内,看着老仆入内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扶起茶几摆好,取来新的茶具沏了一壶茶退走,目光阴郁,心中愤懑。
本想着趁此机会将门阀私军全部送到右屯卫的刀口下,以此彻底覆灭关外各家门阀的根基,博得李勣的放下戒备,换取一丝生存之机,却没想到“人头”的确是送出去了,却将宇文家的私军也给搭了进去……
“沃野镇私军”的覆灭,不仅意味着宇文家的根基遭受重创,更意味着关陇军队的精锐所剩无几,剩下的虽然依旧人多势众,但大多也没比那些门阀私军强到哪里去。
再加上粮秣即将告罄……覆亡东宫的希望又减少几分。
眼下趁着张士贵封锁玄武门,右屯卫无法支援东宫六率,只能将所有兵力全部派上去,力争一战功成。
越是拖下去,局势对于关陇便越是接近绝境……
“轰隆!”
一声春雷炸响,白晃晃的闪电将厅内映得一片惨白,长孙无忌的脸更白!
娘咧!
连老天都跟我作对?
一旦降下暴雨,功成之势势必受挫,不得不撤军。
可撤军就意味着战局拖延,而关陇这边的粮秣却是用一天少一天……还能坚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