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女,但是天家本就人情淡薄,两人同父不同母,待字闺中的时候感情也并不亲近,如今自然更是相敬如宾、相看两厌。
自从周道务随军出征,临川便从幽州返回长安,两家除去最起码的问候,根本不会见面。
只不过今日临川寿诞,前两日太子便叮嘱高阳,让她不要漠视亲情,如论如何都到府上来一趟,送上贺仪,说几句喜庆话儿,毕竟都是姊妹,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却不曾想,高阳固然感念几分亲情,愿意陪着笑登门,临川却丝毫不领情……
以高阳公主的娇蛮脾气,岂能受这等气?
当即便冷着脸,怒叱道:“吾家夫君顶天立地,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不顾个人生死荣辱,说一句当世豪杰亦不为过!吾等此刻能够安稳的坐在这里享受富贵、颐指气使,正是因为吾家夫君率军于河西之地死战强敌!否则一旦敌寇攻陷河西,兵锋直至关中,你这等金枝玉叶怕是要被胡虏劫掠而去,受尽凌辱满身腥膻之气,哪里还有颜面坐在这里冷嘲热讽?吾夫君率军征战,明知九死一生却无怨无悔,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反倒在这里恶毒诅咒,简直歹毒刻薄,愚不可及!”
这一番话,使得厅上一众公主尽皆哑口无言,心中感慨。
无论以往对于房俊之观感如何,但是国家危及之时,正是房俊不畏艰难、向死而生,明知凶多吉少却毅然决然的请战,此等担当,谁人不服?
最尴尬的除去被高阳公主怒声喝叱的临川公主之外,便要属巴陵公主了。正是因为左屯卫大将军谯国公柴哲威“染病”不能出征,这才导致房俊不得不率领半支右屯卫出镇河西。
相较之下,高下立判,如今的柴哲威早已名誉扫地,沦为笑柄,连带着弟媳巴陵公主也抬不起头……
临川公主面色发青,气得不行。
旁人忌惮高阳公主娇蛮的性格,她可不怕,正欲反唇相讥,忽闻外头脚步声响,回头看去,却是太子李承乾与魏王、齐王、燕王、蒋王、晋王等一众亲王迈步进来。
李承乾缓步入内,温润的面容上带着笑容。他原本虚胖,不过这些时日诸事缠身、旦夕难寐、食不知味,硬生生的瘦了一圈儿,脸上的线条明朗了一些,居然显得神采奕奕,较之以往多了几分干练之色。
走到厅中,敏锐的觉察出气氛似乎不大对,尤其是高阳公主站在那里被长乐公主扯着手,巴掌大的小脸儿怒气鼓鼓,神情之间甚为不忿,李承乾当即便有些头疼。
他自然知道这两家素来不对付,只是想着总归是姊妹,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今日乃是临川的寿诞,正好借着机会让这两人缓和一下,又非是生死仇敌,何至于此?
然而眼下的情况,显然这两人又怼上了……
心中叹息,面上却不显,李承乾与一众亲王入座,笑吟吟的对高阳公主说道:“来者是客,妹妹这般站着说话,岂不是显得临川招待不周?快快入座,待会儿陪孤好生喝上几杯。”
他也不大待见临川,这个妹妹虚荣好妒,心胸狭隘,很是不符合他的性格,而看似娇蛮、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高阳就很讨他的喜欢。
不过自己身为兄长,自然要一碗水端平,不能顾此失彼。再者说来,眼下房俊出征在外,关中兵力空虚,需要柴哲威极其麾下的左屯卫震慑屑小之徒,他就愈发要多多维护临川一些。
不能使得外界察觉自己疏远柴家的心思……
高阳公主对于那些个勾心斗角、利益纠葛的事情并不上心,但是平素里时常与武媚娘聊天,受其熏陶,对于眼下之局势也有几分了解,明白李承乾的良苦用心,遂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坐下。
眼下太子之处境极为艰难,随着吐谷浑的反叛、大食人入寇西域,朝中风起云涌,不知多少人都在暗地里各自谋划,稍有不慎,太子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太子对她素来爱护,她又岂能在这个时候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