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深知,自己还远达不到圣人的地步。
他诤言直谏,完全不考虑会否因为得罪陛下而招致杀身之祸,虽有私心,却也有着不曾软弱的坚持。
他向李二陛下进谏,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前后二百余事”,数十万言。谏言无论疏文、谈话,观点鲜明,文辞犀利,一般都能使李二陛下折服或猛醒,从而达到进谏的目的。
而在这过程当中是否会触怒李二陛下,完全不在魏徵的考虑之内。
只要李二陛下肯听,听了能改,
对帝国的前进有好处,魏徵就心满意足。
至于自己死后……
想必就算李二陛下因为怨气而有所恼怒,但是大抵不会对自己的后代子孙做些什么,当了半辈子诤臣,对于皇帝的气量还是佩服的。
这样就行了。
只要大唐的锦绣繁华之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尚有何憾呢?
*****
离开皇城的时候,房俊大抵已经明白了魏徵必有深意。
老魏很倔,但绝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跟自己要税这明显不讲理的行为在身上出现,很是令人诡异。联合起来魏徵在自己缴税的时候耍无赖要打欠条却默然认可的态度,不难猜测这个欠条或许很重要。
挖坑让自己背负一笔债务?不太可能。
老魏只怼人,但从来不坑人,这方面是可以信任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老魏亦是身不由己……
回到家之后,正逢老爹上朝归来,房俊便钻进老爹的书房,将事情说了一遍,请老爹解惑。
房玄龄无语的看着这个一向最喜欢搞出大事情的儿子:“我说你是不是傻?”
房俊:“……”
老爹,你确定不是穿越来的?为啥说话都带有一种浓郁的网络风情呢……
看到儿子傻呆呆被震惊到了的表情,房玄龄意识到或许是自己说话的语气过头了。从小自己就对几个儿子很是纵容,现在儿子大了,别说打不得,就连说话也要注意语气不要伤了他们的自尊。
这方面,房玄龄一直是非常开明的。
房玄龄耐心的给儿子解释道:“如果认定你卖房子的行为是以权谋私,那么就是非法的,非法所得无论多少,朝廷自然是不承认。但朝廷若是收了你的税,就直接证明了朝廷是承认你这笔收入的,换句话说,也就是不存在说明以权谋私的行为。”
房俊挠了挠头,恍然道:“也就是说,陛下这是为了替孩儿洗脱罪名,特意令老魏做给别人看的?只要孩儿交了税,无论这税是给的现钱还是打的欠条,都是向外界说明陛下已经承认了这笔钱是合法收入,根本不存在什么以权谋私……”
“这是当然。陛下收了你的钱,岂会再眼看着你为了这笔钱被御史弹劾而不闻不问?有了陛下和魏徵给你背书,还有那个御史不开眼的敢弹劾你?”
房玄龄说完,又猛地抬手在儿子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怒道:“还有没有规矩,老魏也是你能叫的?还有,为父刚刚可是听说你一大早的跑到门下省大吵大闹无赖撒泼,可有此事?”
这个不能承认,挨过一时算一时……
房俊眼珠子转转,断然否认道:“怎么可能?孩儿是没规矩的人么?不过是觉得委屈所以跟魏侍中据理力争了几句,但是在明白魏侍中别有深意之后,孩儿立即表示无条件遵从,打了欠条签字画押,魏侍中还羡慕您教子有方呢……”
胡诌八扯几句,房俊心虚的看看门外,起身说道:“码头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孩儿不打扰父亲休息……”
言罢,一溜儿烟儿的出门跑了。
留下房玄龄在书房内叹气:“哎!都是名声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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