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俭的眉头蹙成了一团。他蓦地上前来,一把捏住了辛夷的下颌,力道之大都能听见女子下颌骨头咯吱作响。
“区区五品庶女,本司空为何要信你的话?”王俭的眸底溢满戾气,一股杀意向辛夷当头砸来。
辛夷毫无畏惧的直视王俭,泛起抹嘲讽的浅笑:“人分九品尊卑,真相可从来不分。当时只有王卢二女,还有我这个五品庶女。王大人不得不信我。”
最后半句话斩钉截铁,带着胜券在握的傲气。砸得王俭噔噔后退几步,也不知是怒还是惊,瞪着眼不说话了。
辛夷微微侧头,瞥了辛芳一眼。辛芳被晾了许久,内心却早被辛夷扯进的王卢纷争闹起了惊天骇浪。但她虽惊怒却不愚笨,此刻二人同姓辛,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没有多余的选择。
“民女正五品著作郎辛岐嫡长女辛芳,斗胆回禀皇上、大司空、大将军。”辛芳盈盈拜倒,朗声如钟,“事实确实如此。家妹有感于王卢二小姐大义,闭门数日,吃斋念佛,日日向佛祖祷祝二位小姐功德,祈佛祖保佑二位小姐好人好报,福寿绵长。”
辛芳作为和此事毫不相干的第四者,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哪怕是顶着辛姓,也让人多了分相信。紫宸殿陷入了寂静,诸人都在沉思,辛夷却略微好笑。
什么向佛祖祷祝,她不过是落水惹了风寒,在榻上静养了数日。辛芳虽平日女德淑范,一丝不苟,但关键时刻这胡编乱造还头头是道的样子,倒也不让她反感。
见殿内良久寂静,辛夷再次拜倒:“回禀皇上。王卢二位小姐都是名门淑女,识大体明大势。又怎会因点小嫌隙就结怨,甚至还不惜毒死他人?施救民女,慈悲为怀,这是天大的芳德。皇上和诸位大人难道不应好好嘉奖?反而牵扯进其他冤事,坏了二位小姐的美名。”
“就算如此,二女没有结怨。但文鸾确实死于桫椤之毒。而桫椤香是卢锦独有之物。”王俭阴着脸沉吟道,“这又如何解释?”
“王司空这是何意?”卢寰毫不示弱的粗着声音喝道,“我儿阿锦无缘无故为何要毒死王文鸾?仅凭一个桫椤香就妄加揣测,王家虽位列世家,这眼光也真不够看。”
“老夫如何知道这些闺中事?”王俭的拳头攥得咯咯响,声音中哀怒愈浓,“说不定二女在其他场合结怨。卢锦身为唯一的嫡小姐,心性儿本就高。传闻当年卢家车马经过闹市,一个乞丐不慎跌倒,脏手碰到了卢锦的轿帘,事后卢锦直接下令,将那乞丐当街杖毙,横尸街头。这等蛇蝎女子……”
“王俭老匹夫!你可真当老夫廉颇老矣,头眼昏花了么!我儿阿锦身份尊贵,岂是王家脏水可泼的!”卢寰气得脸和脖子都红成了一片,他撸起袖子,直接就要上前揍王俭。
朝堂变街头,顷刻就要乱成一团。皇帝李赫暗暗叹了口气,勉强堆出安抚的笑意,柔声道:“二位爱卿息怒,息怒。王家德芳,卢家名嘉,俱不是阴险狠毒之辈。说不定此事另有玄机。”
皇帝都发话了,王俭和卢寰只得作罢。但殿中再无人吱声。因为正如王俭所言,王文鸾确实死于桫椤香,而桫椤香卢锦独有。
就算找不到害人的理由,这点也无可否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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