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丢面子。这苦差事便落到三殿下头上。当时,三殿下便是坐了那顶轿子来,玄光缎面儿,绣银珠色金翅鸟。”
辛周氏顿了顿,辛岐立马双手奉上了六安茶。待辛周氏润了口,才继续道。
“直到今早我回府路上,偶然挑起帘子,才又见到了那顶轿子。轿子离地高,轿中人轻,必然坐了妇孺。三殿下尚未婚配,平日也不喜与幼童往来。当时我就好奇,是怎样神秘的女子,要殿下用自己的轿子接来。”
辛夷细细听着,心下有些好笑。
李景霆连同辛岐,费心安排秘密召见,连她被抬到府邸都蒙了眼睛。却被偶然碰见的辛周氏猜了出来。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再精良的棋局,也不敢说天衣无缝。
辛周氏的声音继续缭绕:“回到府中,方知你被卢家休了,还莫名染了疾。我又寻思,卢家和三殿下走得近,你才被卢家休,三殿下的轿子就抬了女子去……八成是你被殿下秘密召见了。”
“娘真是神思妙算!儿子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娘!”辛岐满脸讨好的大笑道。
辛夷却是心中一紧。年过六十的辛周氏心思缜密,她倾佩的同时,更多了分警戒。
李景霆说得对,谁是棋子,谁是下棋者,棋局至此,她必得多留分心思。
“祖母神思妙算。”辛夷顺着辛岐的话,浮上清淡的笑意,躬身一福。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脑子却不含糊。”辛周氏打量着辛夷,咧嘴笑了,“紫卿,你且说说,殿下和你说了什么?”
“不过是被卢家休了,殿下安抚了番。”辛夷也笑了,如同和祖母亲切唠家常的普通女子。
“安抚?”辛周氏有片刻发愣,显然是没猜到这个答案。
“正是。虽说休妻是因孙女糊涂,但细究来还得算到三殿下头上去。要不是殿下无意把孙女文集呈给皇后,又哪里会惹出赐婚的风波?”
辛夷的笑意愈发温驯,烛火在她的秋水目中盈盈荡漾开来:“殿下赏了孙女一枚棋子。若祖母不信,尽可一观。”
辛夷拿出了那枚棋子。进贡昆仑玉雕琢,刻着个蚊虫大小的“霆”。
凭这个“霆”字,天下就没人敢怀疑此物真假。辛周氏也不例外。
她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辛夷,唇边挂着慈祥的笑意。辛夷也看着她,眸色没有一丝波澜。
倒是辛岐在旁大气不敢出。他总觉得,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愈发陌生了。
终于,辛周氏噙笑伸出手来,亲切的拍了拍辛夷脸蛋:“向来只知紫卿诗文俱佳,倒不知汝何时会下棋了?”
辛夷的笑没有丝毫异样,柔声道:“自然是不会的。不过有时被逼得,也就胡乱落几子。”
“紫卿想学下棋么?”
“紫卿愚钝。就算会,也不知是自己下棋还是在帮旁人下棋,反被‘会’误了,不如‘不会’。”
二人一来一去,旁边的辛岐早听急了:“娘,你们在说什么呀!六女自小只被辛栢教了些离经叛道的东西,哪里会下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