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揉入骨血

    主事女官且要拦她，流歌自幼习武，身形极快，说话间，便已藏到静笙屏风内。

    静笙撩撩她耳边乱发，缓缓步出：“走，歌儿。”出屏的女子入目一袭烟罗紫襦裙，婀娜多姿，步履轻缓带急，而腰间步摇未曾丝毫晃动一丝，尽显大家风范。

    在众人瞠目结舌中，娇颊爬上红晕，羞颜惹人怜惜。男席中一片啧啧赞声。

    且不说静笙面貌极美，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应了那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祁凌也怔住。

    上次见到戴面衫的她，只是流连她的眼。

    而现在，他的思念随着她款款而来，一发不可收拾。他不禁抿紧唇角。

    “陛下万安，参见太子殿下。”静笙与祁凌目光微触，祁凌眼底泛起波澜。

    静笙微笑行礼，她认出是那天的“大叔”，只是此大叔身着绯衣，妆容清冷，风姿俊朗，相较那天更是衣衫翻动间，风流翩翩。

    她轻轻的打量使眼前人面色微嗔，冰冷尽收眼底。她笑笑，拉过身后的妹妹，正色：“流歌尚小，还未及笄，不适宜为太子妃。”

    “那你如何？也未及笄么？”祁凌出口时，他自己也没料到。但好像，他就是这么想的。

    易帝挑眉，观察不语。

    “殿下打趣，小女愚笨，才疏学浅，如何担得太子妃之重任。谢殿下抬爱。”静笙辞道。

    “侧妃？侧妃？”祁凌目光陡转，若笙双眼微闭，即将倒去。他飞步上前，抱着向太医院去了。

    “罢了，明日继续吧，朕乏了。”易帝命众人退去，主事女官单独留下静笙。

    “你不愿做凌儿的太子妃？”易帝问的静笙莫名其妙。

    若是陛下有意自己，怎会问自己心意？若是无意，留下做什么？所言为何呢？

    静笙答：“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易帝挥手。

    静笙退下。

    “姐姐，你不爱太子殿下吗？”流歌嘟嘟嘴，“容貌果真是极好的，只是，他不会讨好本姑娘。”流歌愤愤而言，小丫头果真是还在生气。

    静笙摇摇头，她径直前王静药阁。身子中的热流在今日与太子对视时，格外躁动。她以指尖描摹紫色花痕。

    香雾弥漫，佳人泪眼婆娑，静笙很少哭，但她不知自己将何去何从。

    今日陛下眼中的光令她胆颤，她知道那光意味如何。她还绝无抗旨不遵以致连累舒府的颜面。

    过去，她的令哥哥，也是那般望着她，眼中漾出浓浓情意吧。唇角微勾，心中闪过一丝嘲笑。

    一阵风过，她眼前多了一层白纱，感到自己被人由水中抱起。来者动作一气呵成，她都来不及反抗。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她睁大眼，奈何眼前遮挡。

    “阿笙，陪我一舞。”玉石般的声音撬开静笙的心房，滋润那经年的荒芜。

    “令哥哥？你来了？”她声音颤动，泪顺琼鼻而下。

    来者轻轻啄去她的泪滴，轻抚纤纤细腰，起飞舞之势。

    静笙轻移莲步，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

    他配合她的舞步，辗转返步，抬起又拥入，娴熟地仿佛是日日练习的。

    静笙笑开花，分别那天的一舞她是常常在孤独时练习的，寂寞清冷便往往随舞步缓缓生花，展颜，独自哭笑。

    舞毕，二人对坐，静笙轻轻把头放在他的肩上。他，一眼未移她，从颈间到锁骨，到樱唇，再到琼鼻，她的三千云鬓。她还是他的阿笙，那么美。

    “你过得好吗？”他发声。

    “嗯。”静笙乖巧点头。

    “你要嫁人么？”静笙一顿，沉沉点点头，正欲启唇。

    他的十指深入她的发丝，双唇交织。他感受到她的泪，逐一吞入口中。

    深吻，缱绻，极尽哀伤，道尽寂寞。二人仿佛一对即将分别的惊雀，在对方的呼吸中沉沦。柔情辗转，却又似乎都想将对方啃食，揉入骨血。

    他轻唤：“阿笙，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